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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这座城市的空气在大部分时间是湿润的，更不用说在夏天。雨水多，持续时间长，泥土浸润，繁花带露，每一片叶子都被水洗得鲜亮，绿草茵茵如同欲望一样茂盛而永恒生长。

雨降临时，袁不惊会在家里弹琴，雷雨阵阵节奏昂扬，细雨落落就抒情，偶尔也反过来。如果方徐来在他房里看书或在他被窝里睡觉，他会弹一会儿安眠曲，或者自己写的不怎么完整的音符，偶尔也恶作剧般弹一些宝宝听的摇篮曲，而这时候方徐来如果还没睡熟，会故意轻轻嗤笑一声。

这似乎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那时候虽然父母已经不常在家，他们还是如同寻常兄弟一样彼此陪伴彼此依赖的少年。后来他们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没有恶化，但某一刻开始，默契地不再进行这样亲密的互动。袁不惊会与别人弹琴，方徐来也会只睡在自己房间。

方徐来在自己床上醒来时候是周六下午六点十七分，雨已经下了三天，绵绵不绝，连连不断，但夏天的傍晚天空依旧明朗。他想起来七点是学校晚会，从衣柜找一件衬衫穿上，衬衫是深蓝色的，让他想起一件睡衣。

他没开车，打伞出了门，走到学校大概一个小时，人已经不少了，晚会气氛很自由，台上演奏，台下跳舞，有相识的人邀请他被婉拒。节目单上写双人钢琴演奏是七点四十，他进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正在拉手风琴。随着她们下场，钢琴被搬上来，袁不惊和许夏上台坐到琴凳上，都穿着比较正式的礼服，从台下看上去，他们彼此对视，许夏扬起嘴角而敛下眼神。琴声响起来，是桑德克的《夏季组曲》。在看台下来，他们配合地很好了，轻快流畅，默契，但方徐来还是辨认出袁不惊的部分，随即他有点烦躁这种挥之不去的烂熟于心。袁不惊坐在舞台外侧，无意般抬头看了观众一眼，子弹命中目标，看到独自靠在墙边望着他的方徐来，又看到他在他这一眼里利落地转身离场，仿佛从头到尾只为了这一刻才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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