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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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你起先也意识到了古怪，几乎不需要进食补充能量的世界，你却需要睡眠——而路辰不用，他在精神上保持着清醒，没有过于劳累的状况出现。而你定期的沉睡就显得有些不寻常，仿佛梦境感召着你，让你前去一探究竟。

消毒水的气味很淡，诊室的布置简洁但柔和，午后的阳光穿过窗子，你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口罩下的脸面无表情。

“最近感觉怎么样？”面目模糊的医生问你。

“……很消极，”你听见自己说，“我觉得每一天醒来都像在做梦，世界很不真实，我很累。”

窸窸窣窣的语流以你自己的声音从唇齿间泄出，但却再也辨不清字句。

“……给你加一些短期安眠药，实在睡不着可以吃。”

问诊结束，你起身向医生道别，缴费，取药，走出医院的大楼，袋子里与上次的疗程相比多了一盒阿普挫仑片。外面天气晴朗，马路上川流不息，看见自己汇入了来往的行人中，像一滴水汇入海洋。

那个颀长的金发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跟在距离你几步远的地方，他犹豫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你的肩头，又几度回落。

你没有发现他，信号灯跳转，过了马路之后径直走入地铁口。

光影消散又聚合。

你按了几遍保存键，耐心等到云端同步，电脑屏幕时间显示为凌晨三点零七分。你合上笔记本，发现自己忘了吃晚上的药。宿舍已经断电，冷水服药有点难受，但你不在乎。你打开手机，金发的人影笑着对你说，他忘了对你说晚安——正如你忘了吃药一样——他要再说一遍，祝你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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