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而过,如波如涛,已经一整夜了。
禁中没有树,那风势无遮无拦,咆哮得如同一头困在牢笼中的洪荒巨兽。
满天都是黑压压的阴云,自从冬至以来,京城就没下过哪怕一场雪,北中国的土地旱得已经裂开了手掌宽的裂口。
漫天的尘土,和着驼铃,和着牲畜的粪便味道,夹天夹地而来,落到房顶,落到地上。
整个京城,都仿佛变成了土黄色。
就连往日间看起来银亮一片的南海仿佛也被笼罩在一层灰霾之中,再看不到一丝坚冰的反光。
在其他年份,这时刻正是宫中内侍们在海子里取冰,然后用棉被小心裹着,藏于地窖的时节。可因为冰面实在太脏,再加上万岁爷说用每年藏冰,耗费那么多人力,又浪费这么多被子,就为了三伏天能吃一口冰镇酸梅汤,不值当。于是,年都过完了,中海南海上依旧看不到一丝人影。
此刻,在西苑的一个不太的房间里,一个面容苍白的中年人也如同一头困兽一样背着手在里面转着圈。
他长着一张苍白的脸,年纪虽然不大,可已经起了抬头纹,胡须和头发也显得枯槁,有的地方甚至花白。
身上也穿得简朴,一袭青色道袍已经洗得发白,袖口处甚至还打了补丁。
若不认识他的人,还真要将他当成一个整日为生计而奔波的疲惫的中年人。
“一千二百三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站在一边,摸着额头夸张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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