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7.7

-----正文-----

不管是谁，上了年纪以后就会忘记很多事情，而且忘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也许是这样的，但我并不确切记得我忘记了多少东西。任何年复一年过着同样生活的人都会像我一样，旧日已经变得如同一张薄纸，轻而易举就可以翻到头。

长久以来我呆在路边，行人在我这里歇脚，在那个废弃许久的石头坑里生火，煮热茶的时候，往往会谈一些他们自己的事情。有些很好的故事，可惜我已经记不得了。说到底我并不好奇这世界到底怎样，人们又怎样生活。我听说许多人为此争论不休，未免有些太较真了。

因此今天，当我看到一个老妇人慢慢地，蹒跚着走来的时候，我心想，她或许不会说什么话。毕竟她孤身一人，看起来又那样疲惫，疲惫得像一个萎缩了的果子。

我见过很多很多人从这条路上走来了。所以我很快看出，这是一个垂暮之年的，命不久矣的老人。

那个老妇人走了过来，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坐在我身边。她那双凹陷干涸的眼睛闭着，身体无力地佝偻着。我也俯下身去看她，却看到她怀里，有一支小笛子。

一支折断的小笛子。

我突然感到胸口里有什么震颤了一下——它似乎在提醒我一些事情。但我记不太起来了。

这时候，老妇人睁开了眼睛。她那双眼睛蒙着白翳。她摸了摸我，然后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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