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再央过路菩萨网开一面，看在你的面子上。”

-----正文-----

何剪西快疯了。拜这位海上瘟神所赐，他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鼻子过于灵敏。

头等舱固然条件优越，奈何海上风暴肆虐，风浪撕扯船体的声响令人心惊胆战，此时的头等舱与三等舱无异，剧烈颠簸让何剪西一度头晕目眩、呕吐不止，然而他还是要求自己尽到基本的善待同类的道德义务，照顾这位茶饭不思的旅友——尽管这人身上的气味严重污染他们仅有的活动空间，将所有不适严重放大。

近二十天，张海盐如行尸走肉，只顾裹着被子闷头大睡，头发油腻得板结打绺，仿佛海妖；偶尔清醒的时候，只是望着惊涛骇浪的海面发呆，表情像泡在防腐剂里面的标本一样漠然。

何剪西自然无法理解他的心情。是献给瘟神的贡品在风暴中误了脚程，还是海上侠客在来的路上迷失了方向，他只能隐约察觉到，瘟神似乎笼罩于巨大的失落之中。

或许瘟神不需要像凡人那样吃喝。何剪西再度将原封未动的食物撤下，这次他鬼使神差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船身陡然跌下浪头，餐前酒登时大半泼上他前襟，只有几滴侥幸溅入口中。不赖，比前任老板走私的酒更香。听笃信佛教的母亲说，贡品被享用过后，香气会散失。何剪西并不精于品酒之道，不过上一份工作耳濡目染，加上天生鼻子灵敏过了头，一缕酒香堪堪抵挡床铺上扑面臭气。鬼神的世界他无从了解，就像他无从知晓，瘟神口中那位侠客，永远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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