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正文-----

雨歇了几日，日头仍黯淡，两侧青幽幽的矮山，偶尔有风从西边来。这里大部分时间很安静，傍晚才慢慢有人散步，经过院外的窄路，不大交谈。

院角背静处，种了几株月季，荒荒疏疏的金鱼黄。程落久托一只圆凳，挨着它们坐。身后的铁线蕨许久没人打理，枝蔓滢滢地拥上来，刺着耳朵和脖颈。

风拂过皮肤，温洌洌的湿。他低下头，去扯腕上那副小镯子。上午陆谷承带来的见面礼，眼瞧他戴上才起身。绝细的几圈金丝，编成藤样，嵌着几颗钻石，切面在阳光下反射，像一滴滴泪。

半天也脱不下来，刮刮蹭蹭，手腕内侧肿起红痕，麻麻地疼。程落久盯了片刻，又转过脸，瞅瞅半掩的书房门。很早之前习得的自觉，陆池并没有规定什么，他白天却只一个人在院子里待着，不到对方跟前，也不惹出响动。

外头小路走过一个男人，步子很重，程落久注意移到他身上，光溜溜一颗头，后脑勺有半个手掌大的瘢疤。肩上扛一台锈绿老风扇，扇叶吊着一串串灰，像黑色棉絮。

天沉下来，那人的背影渐渐融进黑里。程落久呆看片刻，两只手抱住凳子，往回走。

黄昏时候，风大起来。程落久踏进卧室时，山峰上正卡着半轮圆日，血血地洇在那儿。是很喜欢的颜色，他手却没停，轻轻关上门，换完鞋，爬上墙边的起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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