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泡了一杯咖啡。

半年前咖啡机在他眼里还是陌生的机械造物，用着用着他发现自己已然轻车熟路。

人，生命，的意志是何等的善变。

但变的变了，不变的部分会被时光冲刷得愈来愈坚忍不拔，回过神人已经定了形状，顽固得不可改变。

清晨的光线格外柔和，羊端着托盘把咖啡送到书房里晨读圣经的道格手边。

道格也已经习惯了他的身影，逐字逐句低语的声调没有任何变化。

“修炼是渡过苦海登往彼岸的唯一途径。圣修者注：修炼，需沉于红尘，识众生万苦而后得，无有不苦之修，亦无无果之炼；处于舒适区中人不会有担忧和恐惧，因而修炼始于勇，过程必定痛极，然终有所获，即便苦海无涯，离彼岸又近矣。”

“圣修者又注：人生的彼岸，无法抵达。苦海不是人生的全部，却是人生的趣味。彼岸在精神上不是虚无的，但在物质上虚无。圣修的意义不在于是否抵达彼岸和彼岸是否真实，而在于为了抵达彼岸渡过苦海的每一场修炼是否终有所得。”

读完这段注释，道格停下来看羊。

圣修教没有神明，对于教义的遵循更注重实践，并不严格要求信徒读经的态度毕恭毕敬。

道格默视着羊轻轻掩上门，缝隙中背影往厨房的方向走。

锅碗瓢盆的轻响传来。

不一会儿就有煎香肠的喷香。

一切都是这个家里半年来最普通的周日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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