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绝望，但也看不见希望。

-----正文-----

雾气渐渐散去，四周一片静谧，死气沉沉。不知来处的光线被纹路盘虬的玻璃花窗滤过，呈现幽蓝的色泽，为台下一排排厚重的木椅镀上冰冷的外壳。视野两侧是摇曳的烛光，视线正面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看不见面容的神父如雕像般矗立在白玫瑰簇拥的棺木前方。蒲郡家中洁白的圣母玛利亚像如梦魇闪回，失去了两根手指的尸体在记忆中腐烂，湿漉漉的运动鞋印从棺木处一直蔓延到脚下。教堂特有的沉闷檀香背后，鱼和水藻的味道暗自涌动。

人类遇到看不见尽头的绝望时总会求助于神，如同十九世纪鼠疫蔓延时的城市景象：垂死者的哀吟挥之不去，载满鲜花和尸体的火车绕着海边的峭壁向墓地前进，幸存者却无所作为，只成群结队地按时前往教堂祷告——那究竟是在祈求灾难的结束，还是为绝望寻求出口，抑或是二者兼之，志摩不得而知。

他盯着脚下湿漉漉的运动鞋印，凝固般一动不动；半晌，才迈开步伐，在离祭坛不远的木椅上落了座。你还没绝望到这份上吧，志摩一未？他默默地对自己说，漫无目的地注视前方，神色木然。祭坛旁的神父突然动了，声音像是直接灌进了他的脑子里，带着空洞的回响。

“你来此处，是为了什么？”

“……”

“是祈祷失踪之人的归来，还是坦诚自己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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