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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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岛律子的手术在跨年之后进行得很顺利,可以出院之后,她便直接搬到了永岛临的公寓,打算在此小住一阵。
踏入永岛临的家门,律子巡视一周,了然地对身后的儿子说:“你好像有段时间没在这里住了哟。”
永岛临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她后面,闻言放下行李,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我最近都和女朋友住在一起。”
他还没有对母亲交代自己性取向的问题,于是和与同事交谈时一样,把阮雪舟假托成“女朋友”的名义代称之。
“总算是有了点动向。也不告诉老妈一声。”律子嗔怪了几句,突然又语出惊人,“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永岛临刚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闻言险些呛住,咳了几声后道:“这都哪跟哪的事,才刚定下来没几个月。”
律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笑了笑道:“那你想不想?”
永岛临安静了片刻,日本没有同性婚姻的法案,但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再过几年等感情比较稳定的时候,或许和阮雪舟能举行一个小型的婚礼。
那时候教堂里大概加上牧师也只有三个人,但他会穿着白西装,把易拉罐拉环换成钻戒推到他手指上,然后从阮雪舟那里得到相伴一生的承诺。
即使这种结合并没有法律上的意义,即使他送给阮雪舟的婚戒永远也不能被他光明正大地戴着出现在人前和电视上。
永岛临是个很看重仪式感的人,一直都是。
不过永岛临总是觉得,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好像还很遥远。
他低头微笑,回答母亲说:“那要看对方愿不愿意了。”
律子会心一笑,说:“什么时候带回家给我看看啊。”
“以后吧。”永岛临淡淡一笑,“这段时间我先搬回这边照顾您,晚上我回他家里收拾一下东西。”
律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玩笑道:“妨碍你们小两口了,万一对象嫌弃你没空陪人家,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搬回来陪护的事其实早就决定好了,为此永岛还买了一张新床提前让家具店送到了公寓里。他笑着摆了摆手:“他理解的。”
晚上永岛回到阮雪舟家里翻出搬来时的行李箱收拾日常物品,阮雪舟也在一旁帮忙递来递去。
对于永岛要暂时搬回去照看律子,阮雪舟自然支持,只不过两个人刚和好还没腻歪几天便又要分开,临行前难免对彼此都生出些额外的留恋来,收拾着收拾着就抱到了一起,依依不舍地绵吻了好一会儿。
唇舌分开的时候,阮雪舟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晕,笑道:“干嘛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啊。”
永岛亲昵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说:“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理我,分开了可别想我想到躲在被子里哭。”
永岛临这样乱蹭的时候很像一条大狗,阮雪舟忍着痒意笑道:“又开始倒打一耙了。”
“白天想我也还好。”永岛的手不老实地抚过他的腰眼,声音低低地说起了荤话,“你要是晚上想了,该怎么办?”
“那我就……”阮雪舟下意识地接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永岛临又在调戏他,耳朵红红地说不下去了。
“就怎么?”永岛临坏心眼地捏了捏他的红耳尖,“你怎么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伙子,耳朵最诚实,稍微一撩拨就红了。”
阮雪舟想了想,如果和皆川照懵懵懂懂的少年事不算数的话,他的确是第一次真正谈恋爱啊。
不过这么好的气氛里,要是突然提皆川也太扫兴了。
他把话吞回去,踮脚在永岛临唇上又亲了一下,说:“难道只有耳朵诚实吗?”
他难得这么主动,永岛哪还能做人,把人抱起来便往床上滚,压住了几件旧衣服也没管,只顾着确认“别的地方诚不诚实”去了。
从前独自纾解的时候,永岛临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多么重欲的人,但和阮雪舟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动不动就像身体里着了一把火一样。
结束的时候阮雪舟被揉搓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永岛还意犹未尽的,阮雪舟想不通他这个躺着的人为什么比出力气的人的人还累,闷声问他:“你都不会累的吗?”
永岛半坐在床头,低头笑了笑:“对我来说就像充电一样,你不懂吧。”
“我只比你老五岁,体能差别真的有那么大吗。”阮雪舟枕在自己手臂上,纳闷中带着点不甘,“我当年也是可以连着开演唱会跳整场的啊。”
“这两件事怎么能一样。别想了,你在床上,就是个要人伺候的。”永岛心中好笑,“还是让不嫌累的人多出力吧。”
阮雪舟翻身去抓自己丢在床边的睡衣,永岛替他取过来,一边帮他穿睡衣,一边说起白天律子的事:“今天我妈妈居然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在想要不要早一点告诉她我们的关系,你的意思呢?”
看到阮雪舟坐在母亲身旁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母亲,现在除了她之外,世上又有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阮雪舟沉吟片刻,说:“还是先不提了吧,律子阿姨才刚做完手术呢。”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永岛临的打算本也是以后等母亲完全康复了,再找机会徐徐地说。但听到阮雪舟的回答,他还是有些许不甘心,说:“我觉得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阮雪舟笑了一下,永岛律子对他是有好感,有一点长辈对小辈的爱护,更多的是观众对艺人的喜欢。
倘若知道这个艺人招惹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那可就不一定是什么态度了。
他后来又在见习的间隙去看望过永岛律子数次,听她讲过一些永岛临小时候的趣事。但即使抛开这些,永岛律子也是个见识广泛又很和蔼的女性,相处起来很愉快,出院前还说在病床上躺着真没意思,想要给阮雪舟织一副毛线手套。
他很珍惜这种来自女性长辈的善意,并不想这么快就让永岛律子觉得他只是为了永岛临在刻意讨好她。
就像永岛临承认他所做的一切目的性很强时一样,得知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格外包容的朋友,始终都是为了追他,阮雪舟虽然还是会感动,但味道变了,是另外一个方向的事了。
阮雪舟向永岛摇了摇头,说:“这是两码事……还是先算了,以后再看情况慢慢来吧。”
永岛微微失望地点了点头,套上来时的衣服。阮雪舟送他到玄关,把行李箱的拉杆递到他手心里。
永岛忽然有点想问,你是不是并不愿意和我一起面对父母将来可能会施加的压力,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跟我的将来呢?
但最终只是揉了一把他软软的头发,道了句“じゃね”便离开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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