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初，才刚刚下过的薄雪已经被下午的阳光融化，在傍晚凝结成一层薄冰，纽约市某艺术中心却丝毫不见冬天存就的影子，展馆内灯光交错，空调也开得很足，韩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西装，等到五点钟，就可以清空展馆内的参观者去吃晚饭了，袖口的羊绒衫一直往白衬衫外面鉆，韩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手背到身后，悄悄往裏面塞了塞。

他的身旁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比身高一米八十的自己还要高，深紫色和黑色大块地铺在画布上，像是帐篷的入口一样，裸体的女人背对着画面，垂着头，她的脸却从手中的水晶球裏映照出神情，满是忧郁的样子，在黑夜中女人的浅棕色眼睛却格外明亮，这副画前面拉着红色的绳子，松松垮垮地拉出一道弧度来，任谁都可以轻易闯进去触摸，甚至去伤害这幅静止的画作。而韩宋的工作就是，保护它，让人们无法靠近，只能悬着身子举起相机不断拍照，韩宋想要把自己挪得更加远一些，他不太想自己出现在某个陌生人的相机裏，可偏偏画作的标签就在他身旁，「占卜的女人 作者：克莱蒙 卢彻斯」，这场展览为期一个月，他所受雇的安保公司要负责整个展出期间画展的秩序维护。

韩宋不懂艺术，但大概这些东西的价值很高，从入口处那个画家名字后一长串他不知道的奖项介绍就看得出来。而这名在欧洲早已声名大噪的画家，首次来到北美，并将在纽约进行为期一年的活动，人们拥挤着预约着展出的门票，然后对着这些美而无价的作品按动快门，韩只能看出这些画都很漂亮，但如果要他花上数不清楚有多少个零的价位去购买，那他就无法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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