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

-----正文-----

他讨厌我。

我憎恶他。

仔细想来，人的一生大约就这点贱处，好事记不长久，仇恨倒刻骨铭心。朋友，亲人，爱侣，哪一对都无法确保能永远和睦，而一旦交恶，却又比通常情况更为极端。

我与他紧张对峙，咬定了牙，粗喘着气，情绪持续升腾即将到达顶点，于是果断抓上他抵在我喉间的手，全无顾忌地与他恶劣僵持。

肌肤处传来阵阵痛感，伴随开口时的动作逐渐加深，我直直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咬得极重，“你不会杀我……”

“你根本不敢。”

我大约已思考无能，脑中神经断了几根，又错接上去，以致于在这种境况下仍胆大妄为地刺激起他。我死死掐住他的手腕，做好撕咬挣扎的准备，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却未即刻落下，反倒是沉默之上再添沉默，让人不由生出隐隐错觉。

沈炎正于暗沉光线下看我，他眼中映出了点黑影，模糊人形，些微扭曲，是我现在的形容。

该死。

我真的和他一模一样了。

客厅内的烂俗歌声终于告一段落，转而接上耳熟能详的广告推销词，旁白配音标准动听，所配语句倒是浮夸失实。沈炎并未注意到这些变化，他定定立于我身前，整个人似乎又变了情绪，于方才的深恶痛绝转为一片寂然。

他向来恼怒无端，喜怒无常，心思屡屡变化让人捉摸不透。

但我不在乎。

我只想让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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