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正文-----

咽下最后一口胡饼，李曳将碗筷推开，片刻之后，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十几岁时流浪到洛阳，因为饿得发昏，溜进酒楼偷吃胡饼，被人捉住打到半死，从此光是看见胡饼，骨头都能疼上几日。也不知怎的，自从跟了燕佚，再没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山珍海味锦绣袍缎，享受得心安理得，甚至还想将餐食拎出去炫耀：这是有人专为我学着做的，你有么？

卑微的、可笑的骄矜。

如今宠溺变作不伦，令人坐立难安，受之有愧，但见了食盒中二菜一汤具是燕佚所作，饥肠尤甚辘辘，还夹着几分多年未生的酸涩，自心头点点滴滴混入其间。

李曳一巴掌将自己打醒，转身拉开柜子，寻摸些便利物件。

他被圈禁了几日，才想起自己还有独一间的屋子。最初是燕佚打算以礼相待，专为他收拾的，但此后两人日日滚在一处，小屋便荒废了。亏得李曳如今还有力气反抗，燕佚再想作祟时，被他躲到小屋里，将自己反锁起来，趁几天空闲整理了不少古旧装备，仍打算哪日从营地逃出去。

查到柜子底层，竟有半屉书本，上头还压着笔墨，过去这么久，也没沾染多少灰尘。

李曳取出一本翻阅，不过两页，脸颊就烧了起来。

是他的春宫图册，当年只怕勾不牢燕佚，从谷中各处敛来。龙阳秘戏的册子难寻，便大多靠男女之事来见学，那时他每每翻阅都会起兴，如今再看画上赤条条的女人身子，却什么感觉都没有，脑中全是学了这一式时，燕佚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态，小心翼翼，却又霸道凶猛，总是唤着“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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