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调音乐

-----正文-----

“月光在夜晚将酒洒向大海，我们用眼睛来饮这酒。”

月光下的海洋鳞光闪闪，好似披着鳞甲的柔软巨兽。白色的辉光在海面被拉长——雪白的、摇动的脊骨。

零在瞭望台上向远处眺望，冰冷美丽的月光正覆盖着大海。作为白骑士，他的居所奢豪无比又遗世独立，石砌的堡垒矗立在高处，直插天际的尖顶和肋形的石穹隆在寒夜里散发着冷气。即使相隔甚远，夜风中海洋温暖的呼吸仍然盘桓于堡垒之下，宛如一个随时敞开、迎接下坠之物的怀抱。

海在白国的边缘。漂浮于天空的白国，只有从边缘俯瞰才能看到海。然而零清楚地感觉到：海无处不在。

某些时刻，他甚至觉察到海洋就在身后。

零猛地回头，看见阿索隆站在黑暗里。

“很晚了。”阿索隆说。他比去年又高了许多，俨然已是个少年。这个年轻孩子黧黑的皮肤在黑夜中完美无缺，几乎成为夜晚的一部分，差点成功地让他成为一份谦卑养子的样本。只有他红色的眼睛不合时宜地闪闪发亮——两轮红月。

白国人笃信，红月是不祥的征兆。零摆摆手，他白色的披风轻轻摇晃，在月光下格外明亮。阿索隆固执地站在阴影里，好像月光会给他注入什么致死的病症——他仍然在等零的回答。

“回去睡吧，阿索隆。”零做出了让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阿索隆站在他披风后的样子了。那时两人尚可勉强被视作父子，零牵着年幼的阿索隆穿过城市，孩童黑色的皮肤在白国的街头格外扎眼。作为白骑士，零被赐予了白国最纯正的白色，他是不死不老之身，白王的剑，纤尘不染。在雪白的披风后，是黑色的幼童——为人所不齿的海民。海岸城市居住的人对白国尤为怨恨，就连肤色都是与白相对的黝黑，但来自海边的难民依旧一批一批地涌向白国的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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