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仲离以为自己会彻夜无眠，然而大病初愈，精神不济，僵硬着身体躺了一会儿，便顾不上身后还睡着一个桓子京，迷迷糊糊昏睡过去。这一夜竟然睡得很沉，等到他次日醒来的时候，桓子京已经离开了。

昨天扣在手腕上的铁链还垂在地上，没有扣回他手上，也没有收走。他身上多了一副脚镣，同样沉重不堪，却居然体贴地裹上了厚厚的绸缎。谢仲离仿佛看见桓子京站在晨光里，逆着光，他看不清表情，只是黑蒙蒙的一个轮廓，和他说，这是提醒他记住自己的身份。

大概并不是做梦。谢仲离冷哼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桓子京那日没再去找他，也不问起，到了傍晚，格外机灵的内侍向他禀报，说二公子要了笔墨，又要了一套围棋。他笑出声来：“还知道下棋，那是死不了了。”而后也不说别的话。

他仿佛把谢仲离忘了似的，一连小半个月绝口不提，倒也是真的政务繁重，连后宫都极少踏足。某日突然问起谢蝶，听说谢贵妃身体不适、不宜伴驾。谢蝶分明不是第一天不肯见他，桓子京本当对此心知肚明，根本就是找了个理由，顺理成章地，话锋一转，问：“那她嫡兄近来如何？”

谢二公子没有这样不宜伴驾就不伴的好机会，何况他在软禁中也颇有些既来之则安之的意思，养神，练字，自己同自己对弈。桓子京喝了些酒，听他的消息，嘴角泛起一个喜怒莫测的笑容，站起身来往那个荒僻的宫室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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