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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四

陈文锦离开了，我听到她的厚底皮鞋踩着楼梯哒哒哒下来的动静越来越远，有楼上的住户跟她擦肩而过，应是个女人，穿着尖根的高跟鞋。

等她们都走开，房间里恢复了一片死寂，陈文锦是一个很有亲和力的人，她在的时候，我和张起灵之间尚且不至于太尴尬，现在她走了，只剩下我们俩待在这个熟悉的房间之中你看我我看你，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刚刚轻松融洽的气氛全是陈小姐带来的，我们这原配的夫妻没话讲。

我尝试着开口，又不知道应该问什么，这些问题太多，猛地涌起来堵住了我的嘴，哪个也拣不出来，我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要闹革命，又想问他和陈文锦是不是真的只是假装的，问题太多，噎了一会儿，只能借口要走一走来到了阳台上。

今夜有月亮，虽然圆，可惜雾蒙蒙遮的不好，全无云遮月的曼妙，只在世间万物罩上层旧色，灰不拉几的惹人惆怅，我瞧见对面弄堂水门汀上有一只野猫，它也瞧见了我，不甚在意的用后腿挠挠耳朵，走掉了。

张起灵的几盆植物半死不活的待在盆里，没有因为春季到来而迸发出昂扬的生命力，我想我还是有点儿怕的，陈文锦竟是共匪，张起灵也是，我很快可能也是了，稀里糊涂的。

这些人像是只会出现在报上而绝不会出现在现实之中的新闻人物，他们到底在闹什么革命，讲老实话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们这些人都不怕死，他们总要喊点什么，刽子手的大刀砍下来，他们便喊死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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