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歌名和歌词是编的。
-----正文-----
简叙安的胃口不怎么好,送来的餐吃得不多,倒是把一杯黑咖啡灌落肚。虽然跟十八岁不能比,他的身体素质还是不弱的,病一晚上也就缓过来了。
“我要去宁崇赴任。”
他抬起眼皮,傅屿坐在他对面斯斯文文地给吐司抹黄油,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
“如果你有其他想去的城市或者学校,可以跟我说。”
“我也去宁崇。”
“你喜欢宁崇?”
傅屿想了想:“没什么概念。”
“更喜欢平港吗?”
“不是。”傅屿干脆地否认,“只是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没有旅游过吗?”
“现在开车走走停停的感觉不就是旅游吗。”
他笑了一声:“那,反正都开这么远了,不如就直接开车去宁崇算了,总共也就一千多公里。”
开车重又驶上高速继续往北的时候简叙安还在想,傅屿连护照都没办过,不然趁寒假带他去国外转转也好。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逛一下呢,他这两年也没怎么特意找地方旅游过,大多是出差的时候顺便领略一下风土人情。
“不听英语听力了?”
“刚射了两次,头脑有点转不动。”
“……”
简叙安不想接这个话头,随手拧开电台,调着频道的过程中傅屿抬了下头。
“想听这个?”他停在音乐频道。
“这个乐队的歌,在我之前打工的酒吧经常播,前两天看见网上说他们正好巡演到这附近。”
简叙安知道这个乐队,在铜叔的静水酒吧也驻场过,他听到的那时候还没成名。
“想要签名什么的吗?”
“你认识他们?”
“工作关系认识他们的制作人。撞倒不周山这个乐队名字,听起来就很头铁,音乐果然也是那种肆意妄为的态度,你喜欢这种啊。”
“没有喜欢,只是有点想起打工那时候。”
简叙安并不知道傅屿第一次为什么离家出走,估计跟第二次也差不多。如果傅盈没有出事,他前段时间不会回平港市,也就不可能去把傅屿找回来,难道傅屿就此踏上了不同的命运吗,这又是好是坏呢。
“你去打工的时候还没成年吧,又是靠假身份证混进去的?”
“嗯。”傅屿回答得倒是坦诚,“不过我觉得那个老板未必不知情,只不过看我在那边乱逛挺危险的才收留我。”
“不上学跑去那干什么呢?”
“想试试看不上学的话能不能行得通。”
傅屿的话再次令简叙安接不上。简叙安是个行走在康庄大道上的人,当学生时认真学习,当社畜时好好工作,简志臻没费什么力气就控制了他的人生轨道,他的一切抵抗不过是小打小闹,他不会否认来自客户和同事的肯定体现了他的个人能力,只是他也由始至终享受着简志臻带来的底气和光环。
去静湾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去的,但这次他不想一个人了。就算傅屿是心甘情愿的,也不能反证他不自私。
简志臻不知道他把傅屿带走了,也不关心,从头至尾只骂了他不坐飞机非得开车,无聊又不实际。
“……简叙安?”
傅屿大概是叫了他好几声,他回过神来,庆幸路上没什么车,但今天不适宜开太久了。他进了高速服务站,打开车窗坐了一会儿。气温更低了,好歹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傅屿拿了他的钱夹去买水和面包,回来看见他在发呆。
“要帮你点燃吗?”
他取下咬着一直没点燃的烟。“不了,不想车里有味道。”
“之前有次不是在车里抽了吗?”
“嗯,不该做的最后还是做了,这样的事情还嫌少吗?”他接过傅屿拧开盖的矿泉水,“我们顺路旅游吧,去你喜欢的那个乐队的live house演出。”
“我没有喜欢那个乐队。不过门票早就卖完了吧。”
虽然傅屿说没兴趣,但毕竟简叙安难得见他留心什么。
“没有黄牛吗?”
“就算能找到也很贵吧。”
“你负责找黄牛,我负责给钱。”
简叙安在找高速出口往那个城市开去的路上,傅屿货比三家敲定了黄牛,收到了两张票的二维码,交易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互联网全盘进行,花出去一堆数字,又买回来一堆数字。
他们迟到了,进去live house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台上的人蹦得跟天花板比肩,台下的人也吼得比台上还嘹亮,黑压压一片早就没位置了,简叙安和傅屿都个子高,站在最后面视野也不太受阻,傅屿自然从没来过这种场合,被来来往往的兴奋人群撞了几下,眉峰拧起来。简叙安把他带到角落:“我去买喝的,要什么?”
傅屿实话实说:“不会点。”
“那给你点一杯无酒精的莫吉托。那边人太多了,你待在这,等我回来。”
傅屿想说可以一起去,但简叙安的背影已经远去了。简叙安独自穿过人潮,挤进吧台里,很快看不见了。
他拿出手机,确定简叙安的定位就在他十米开外,并没有突然消失不见或抛弃他悄悄逃跑。
“嗨,这种场合怎么一个人看手机?”
两位女生跟他搭话,年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可能是大学生,鬓角闪着热舞后的汗水,和他在学校里的同学一样,浑身散发出青春曼妙的气息。
他没说话,露出些微不适应的神情,果不其然,很快一只手臂挡在他面前,随手塞给他一杯莫吉托,自己举着威士忌嗨棒向女生回应:“嗨。”
女生明显兴奋和害羞起来,她们大着胆子搭讪年纪相仿的傅屿,却未必敢主动接近简叙安这种隔着一点距离的男人,但绝对不是没有兴趣的。
傅屿不易觉察地往简叙安身后站,他再次猜对了,简叙安也不易觉察地挪动身形把他挡起更多,完全接下女生的话头,并巧妙地转移话题让她们的注意力回到舞台上。
没错,是这样,只要他表现得很需要简叙安,简叙安就会迁就他,照顾他,保护他,即便心口不一。简叙安根本不是能对他袖手旁观的那种性格。
他伸手抓住简叙安没拿酒杯的那只手。
简叙安连说话的节奏都没变,只是在身后的暗处与他角力。很可惜,这样半吊子的挣扎是达不到目的的。
挣扎不多时停止,他以为简叙安只是将就地放弃,但简叙安也握住了他,指腹按在他的指关节上,不牢固,却是实实在在的回应。
舞台上的乐队正在演唱新歌《热望》,染了一头张扬白发的吉他手扬起激烈的旋律,反复叠进副歌——泅渡孤悬的河,隐秘在人群中执手至掌心发热,可以幻想这样平和过一世么。
——简叙安和他大概这一世是平和不了咯,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