亶王归后当晚,夜宿冯青衣处。
次晨,迟至巳正,寝帐内依然无起兴动静。侍从不安,揭帐察看,但见亶王与冯氏并头卧,躯体冰凉,俱无生气。枕畔有遗书一函,是素舸手迹,言说与亶王相爱,矢志靡他,彼为尊长逼迫另娶,不忍相负,遂相约殉情。
丽麂从昏厥中醒来,已是晚间。身在绍兴王怀中。一睁眼,便看到他含泪的双目。
自她倒地那一刻,文鹿便将她抱持怀中,片时不忍释手,恐她醒来时茫然孤冷。这几个时辰,是文鹿一生最痛苦矛盾的时光,害怕她就此撒手,又怕面对醒后的她。
该怎幺劝慰?世间不存在任何言辞,可以稍解一个失去唯一爱子的母亲的哀痛。
兄妹默然相对。
文鹿惟将围裹丽麂的狐裘掖掖好,再收紧些手臂,像摇婴儿一样摇她。
丽麂哑声道:“阿兄,今日与昨日,多幺不同啊。”
昨日的她,犹沉浸在母子重逢,吉期将至的欢喜里。而今,真像掉入了万丈冰窟,阴寒砭骨。
文鹿张口几次,才发出声音来,听着简直不像自己,“小麂儿,为了你可怜的阿兄,活下去,不要剩我孤苦无依。”
丽麂一笑,“仇人活着,我怎幺能死?”言毕陷入沉默,髣髴已经在摸索线索,锁定仇人,筹划报复。
文鹿恐她过于伤神,劝道:“先歇一歇,不要想。”
丽麂略有些烦躁,“我不能不想,关键在毒药的来源。”但她太累了,脑子根本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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