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不住叫她，幺儿。

-----正文-----

章一

我知道，她又来看你了，可你不认识她。

我也知道，你已经是一位母亲了。想到这里，我有点动容，又有点不知所措。你现在住在医院里，那个白色的，有些单调，又有些拥挤的房子里。

你听到一个女人在哭，年轻的，忧伤的女人在哭。

那该是梦里见的了。你梦见的阳光，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你还是个孩子时候的事了。阳光是耀眼的，你顺着金黄色的阳光走，它铺在坝上，白亮亮笔直的一条，倒在昏暗幽闭的长街外，白昼带着暖洋洋的味道，你拐进街口，走进回忆中。

“磨剪刀——来！”

“收头发——来！”

那是一条"T"字形状的街道，五分钟可以走完，下雨天的时候，阴冷，泥泞不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灰尘扯出长长的、一道道光线。

阴冷的树荫里的你有一头乌黑黑的头发，覆盖在你的肩头。那该是个燥热的、耀眼的、闷人的夏天，你用五彩的塑料绳子捆住头发，卖钱。

那该是还未曾干枯稀疏的树丛。

你找到那张熟悉的小凳子，坐下，听到磨剪刀的霍霍声。你听到不同型号的剪刀摩擦在一起，带着金属的阴冷感，在这些冷下去的声音中，阳光似乎都黯淡下去。

然后你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头发被攥紧，拉直，细密的梳齿咬合在一起，紧接着头发发出脆响。

咔嚓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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