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司马秀。

-----正文-----

司马秀浴火了。她有着最古中国特色的名字，用西化的方式死去。有人把她绑在架子上，有人扔来一堆柴，有人点燃，有人拍掌，有人看，有人笑，有人活，有人死。

她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得不清不白，死成一个意象，一则传闻。人们对她恨之入骨，提她又提得那么多，她是言语间的乌鸦，黑羽糊了人的心和眼。她的尖喙将手掌啄出血，而这血成为火星，愈燃愈烈，在无垠下噼里啪啦地响，天空是红色的，狂风大作，蓬松的树拼命向山上躲，连成灰黑的影子。

一个小孩儿问，谁害死了她。

那个大人握紧孩子的手，嘴唇抿得很紧，一丝缝隙也没有，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心里想，她自作自受。

司马，念这个姓时上下牙相抵，喉咙后部发声，然后两唇轻碰，呼唤着最初学会的音节。

秀，秀丽的山，秀丽的水，秀丽的女人。

她生在山水间，如果你见过她，就会知道。额头宽阔，如圆圆的天，方方的地，龟裂的广阔黄土，错落有致的暗青麦田，望不到头的羊群和春草，云轻盈地飞过来，又伴着大雁一去了无踪迹。一双碧清妙目，激荡如长河，柔和似春水，滴在晒蔫芭蕉上的露珠，姗姗来迟的甘霖，预兆丰年的雪，诗人划过的江，淹没王朝的海。驼峰般的鼻梁，雪山上的花，扎根在山上的雪莲，成为风筝废墟的坡，连绵不绝的岭，高耸入云的峰，沉默的山。她一张口，吐露三百蝴蝶，三百水仙，三百啼鸣的黄鹂。她一挥手，成了峡谷，成了两江入海的洲，成了三万女儿，六万锦绣，九万颗闪耀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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