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这一章写了两个版本,推翻了第二个版本写完后续后发现第一版似乎更好一些,崩溃。
如果有想看第一版的话,可以敲敲彩蛋。有机会的话,关于这一版后续的大纲修改修改也许会放在后面的彩蛋的(可能性不太大,不过我想也许大概可能没有多少人想看?)
最后,这本因为连载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身体和精神上都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打算写完这个单元后就准备完结了。
-----正文-----
脸上被咬了一口,龚奕强撑着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整个人都被另一具身体禁锢在床间,紧密贴合的距离让他完全感受到另一人身上滚烫的热意。
这一个多小时里,他都被这烫人的温度包裹住,全身上下都是红色手印和牙印,几乎没有一块好皮,精神和肉体都饱受折磨,连抬手的劲没多少。
龚奕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咬他的贺承洲,费劲地支着眼皮,“发什么神经?”
“在想事情。”
贺承洲凑过脸,他有一张线条冷硬的脸,眼窝很深,高挺的鼻梁仿佛雕塑家手下的完美作品。
龚奕撩开眼皮,懒散地从鼻音里挤出一声“嗯?”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过来,龚气氛中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氛围,让龚奕有点发毛,接着又听到对方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道:“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跟我交往。”
“?”
龚奕怀疑自己听错了,转动了一下脑袋,跟贺承洲脸对着脸。
龚奕沉默一瞬。
“你说什么?”
“怎么样才能让你跟我交往。”
贺承洲神情自若,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惊爆的内容。
“我想跟你接吻,但是好像只有跟你谈恋爱才能吻你。”
“所以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跟我交往。”
“……?”
龚奕瞪大了眼睛,被这些话听得一愣一愣。
他伸手掏了一下耳朵,确保自己耳朵没进水后,又检查了一下自己或者贺承洲有没有做梦,直到确实有一种明显的痛感他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但怎么人还醒着,管不住嘴巴乱说话呢。
龚奕整个人都吓清醒了,推开章鱼触手一样在他身上作祟的手,“贺承洲你吃错药了?”
“看不出来我很认真吗?”
贺承洲好像真的有点疑惑自己是不是态度上表露出不真诚,为表自己的认真,眼睛认真地盯着龚奕看。
“我看起来是在开玩笑吗?”
龚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头皮都炸开,他全身感到一阵恶寒,“唰”一下蹦起来恨不得跳出几十米远。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贺承洲挑起一边眉毛。
要说朋友,龚奕不认为自己跟贺承洲之间能算得上什么朋友,二十来年他们对彼此都不甚了解,上个床还能上出什么感情了?
恐怕这么多年,贺承洲都没注意过他吧。
龚奕对自己的喜恶拎得很清,凭心论,他自认跟贺承洲这种斯文败类很难相处,做朋友做不来,只能勉强当个床伴。
哪有关系全靠上床维系的朋友?
龚奕嗤笑一声,一脸看神经的表情对着贺承洲道:“跟个炮友做爱还做出感情了?你要是着这么缺爱的话,不如花钱保养个百依百顺的小明星,说不定倒还有人爱你。”
贺承洲充耳不闻,他是向来喜欢在一些方面固守己见的人,并且固执得惊人,只当把龚奕的话当左耳进右耳出,挑挑自己喜欢的话听。
“那我可以追你吗?不做炮友的话就行了吧。”
龚奕一卡,一时间没接上贺承洲的思路。
对方还在继续说,“你没说不可以追你。”
龚奕气结,“我也没说你可……”
“那就是同意了。”
贺承洲自顾自道:“我会尽量不打扰你,如果你觉得不舒服——”
“贺承洲!”
龚奕差点心梗气背过气,紧皱着眉头,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他紧闭上眼睛,抑制住过分外露的情绪。
房间里的灯光落下来,在龚奕鼻梁处分割出两条泾渭分明的光影,一半黑影几乎笼罩他的眉眼,在眼眶下落下一道分界清晰的黑色。
龚奕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变成一种静默。
这种沉默充斥着一股古怪的可怕,让贺承洲少有地感觉到眉头一跳,第六感隐隐地告昭即将要发生些什么事情。
空气里的气氛变得奇怪,让这段沉默好像被拉得无限长。
直到最后龚奕深吸口气,对着他一字一顿:“我要订婚了。”
贺承洲感觉好像耳鸣了一下,在这句话后一段很长的尖锐长鸣。他面上明显一愣,削薄的嘴唇张开,又慢慢闭上。
“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上床,不出意外,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龚奕的脸上出现一种冷硬的决然,嘴角虽然在笑,眼底却不见任何笑意,“如果你实在想见面,可以送你订婚宴上的邀请函,不过你最好别出现。”
龚奕推开贺承洲,支撑起浑身酸软叫嚣疼痛的肢体,牙齿打颤,勉强从牙关里挤出强硬的句子:
“现在,你可以从我床上离开了。”
“可是你病还没好。”
贺承洲漆黑的瞳孔缓慢地眨了一下,他偏着头,几缕散碎的发丝从额角散落,面上温和地笑:“可以等你好了再让我走吗?”
龚奕准备好的后继台词卡住,明显感觉到贺承洲这抹笑容的怪异违和,只觉得一阵阴恻恻的。
对方还在笑:“开玩笑的话就不要说了。”
龚奕喉头一哽,差点被贺承洲这副油盐不进,只挑自己喜欢听的事情听的态度气死。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煞笔的固执听不进话呢,交流起来比跟条狗说话还累。
龚奕感到一种深深无力,偏偏贺承洲已经伸手拖住他酸软的腰腹,滚烫的手心用适当的手劲揉按着他的腰背。
一边认真低着头按,一边问:“这个力度可以吗?”
龚奕咬紧牙齿,脸色扭曲,却一边被放软了身体,只能从紧绷的齿缝里硬生生挤出一句:“……滚啊。”
…………
婚约不是突如其来的零分玩笑。
龚奕说到做到,拉黑了贺承洲一切的联系方式。
头几天还能接到各种陌生电话,接得烦了龚奕干脆换手机号,这之后再来过一通电话后,锲而不舍的贺承洲好像终于意识到不是在开玩笑,龚奕就再也没有接到过对方的电话。
仿佛鸵鸟将自己埋入土里,龚奕有种松口气的隐隐庆幸。
紧接着莫名的荒谬和恐惧几乎填充他的脑子。
他搞不懂贺承洲在想什么,说那些话的时候在想什么。
喜欢?龚奕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魅力。
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荒唐事情太多,什么时候他跟贺承洲的关系走到那么亲密的程度了?
龚奕头脑混乱,思维像一团泥浆一样凝滞。他想不通,也懒得去想通为什么。
贺承洲的话像一束烟花在他眼前炸开,炸得他眼冒金星,不知所措,恐惧袭来,他只能将此归结于他们气场的不合。
狗嘴吐不出象牙,他没办法跟贺承洲这傻逼相处的,也相处不来。
龚奕用手接了捧水,往脸上泼上去,额角打理过的碎发湿成小缕,冰凉的冷意刺得他呼吸微窒,好在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龚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些天他睡得不好,各种烦心事和琐事成心扎堆,眼睛下面浮着层青乌。
出来得太久了,要回去了。
龚奕擦干脸上的水,调整好呼吸,走出厕所。
宽敞的顶层仅靠近露天花坛处摆放着张桌子,旁边的小提琴已经换成一首舒缓的奏曲,龚奕还未走近,就看见坐在大团粉紫花丛前的女生。
“不好意思,久等了。”
摆弄装饰用的花束的女生闻声抬起脸。
她是一个有着一张传统意义里“温润”气质的女人,弯弯的细眉和圆润的眼睛画在粉白的脸上,从哪里看起来似乎都是一副亲和的脸蛋。
但她的瞳孔却呈现出一种很深沉的黑色。这种黑色让龚奕莫名其妙地联想到贺承洲。
这两个人都有着这样一双很黑的眼睛,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水,但往里面看去,龚奕看到的不是什么表面上的“温顺”、“谦和”,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冷然。
龚奕莫名有点不自在起来,坐下来伸手去拿取酒器的手仿佛无意识般,绕开女生递过来的手。
何轻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她看着龚奕为她倒好酒,才慢慢地笑起来,“我有点意外你会同意我父亲荒唐的提议,你看着也不像急着结婚的人。”
“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龚奕眼皮也不抬,慢悠悠地将红酒瓶放回去。
要论态度,龚奕的表现实在说不上太好,可是要说无理,倒也没到那种程度。
他的名声在上流圈里是出名的“臭名昭着”,纨绔子弟玩的一项没少占,也就这段时间才突然消停些。从小到大都是目中无人的性格,熟悉他的倒也不觉得这态度有什么大问题,更拿他没办法。
何轻拎得很清,看得也清。
一来她跟龚奕没有感情,突然订婚算权势到还是她们家高攀。
政权和商圈里联姻的不少,何轻见得多了,龚奕一见面虽然没有多么友好,但该尽的礼数都到位,几乎是明摆着的联姻关系。
何轻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她沉下眼眸,轻啜一口紫红的酒液,酸涩的果香和花香酿在一起滑下喉咙,待舌尖的味道渐渐淡去,何轻才看向自己这位外表玩世不恭的未婚夫。
“我可以问一下你对结婚是怎么想的吗?”
何轻的脸上浮现一个很浅淡的笑容,她是个很会把持距离的人,也从不会问这样唐突的问题。
但心里的好奇心迫使何轻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她也做好了不会得到回答的准备,但龚奕反而有些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好像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知道我家里的事。”
何轻偏了一下头,有点没理解。
龚奕看她一眼,若无其实地说下去:“我家里有个弟弟,我老爸准备把集团给他。”
何轻没听说过龚奕有过什么弟弟。
她在先前做过调查,确定龚家没有过除龚奕外的第二个孩子。
可是龚奕说他有个弟弟。
哪突然蹦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次子?
何轻眼皮一跳,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龚奕平淡地“嗯”了一声,肯定她的想法,看着她的眼睛道:“私生子。”
何轻摩挲了一下手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龚奕轻描淡写地就把外界不清楚的秘闻抖落出来,而且还是家丑,显然是不需要她的表面安慰。
何轻吞掉不合时宜的场面话,静了几秒。
私生子堂而皇之地占据婚生子的地位和东西,看来龚家是完全没有考虑过龚奕。
而作为一名不需要的废子,龚奕最好的作用就是用来联姻。
何轻也是这样。
她轻轻搭下眼皮,听着龚奕的话,虽然有着感同身受的遭遇,情绪却异常地平静,那双线条钝圆的黑色眼睛格外沉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龚奕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十一月份的A市天气格外阴冷,顶楼的暖气也难掩空气里无所遁形的寒气。
龚奕不喜欢和女性独自待上太长的时间,见何轻迟迟没有说话,放在桌子上上的手指忍不住轻轻地敲打。
玻璃的圆桌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果你没意见,那订婚宴就订在下个月初?正好赶在今年年末。”
何轻不知道龚奕为什么这么急着订婚,有些诧异地望过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龚家也不至于赶着龚奕走,可龚奕又那么急着订婚,又不像假的。
但何轻急迫地需要一笔钱。
于是她点了点头,和煦笑容在她漂亮的脸上绽放,“那就订在下个月吧。”
“行。”
龚奕得以从乏味的“约会”里脱离出来,一下子泄气不少,懒散地靠在后背上。
何轻站起身,向他示意微笑,就准备离开。
直到一声叫喊她的名字突然从背后传来。
何轻侧过身,一样东西突然飞过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东西就精准地落在她怀里,等她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件西装外套。
扔东西过来的人侧靠在椅背上,手指指着她的裙子:“外面冷,到地下车库前先穿这个,小心感冒。”
不带任何温度的黑色外套盖在身上,何轻抱着衣服愣了一下,她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奇怪,龚奕见她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以为遗落了什么东西,何轻却突然问他:“你知道有人在打听你的消息吗?”
龚奕愣住,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可何轻撂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披着衣服转身离开。
龚奕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叫住。他的脑子里有一个莫名的答案。
好似为了确认答案是否正确,龚奕掏出手机。
手机的讯息黑名单里,静静躺着一个账号,龚奕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其从黑名单中拖出来。
关上手机前,一条新闻推送蹦进视野:
【龚承退位,下一任接班人竟是这位爱子?】
龚奕点进去,一张父子合照出现在眼前,两个五官相似的人面带笑意地站在发布会台前,颇有种父慈子孝的融洽氛围。
而合照里仅被截进去半张脸的龚奕自己独自站在外边,与画面中央其乐融融的父子无形被一层看不见的障壁隔开。
好蠢的脸。
龚奕看着照片中心的两人,只觉得怎么看,他那个被养在外面几十年的便宜弟弟都长着一张和龚承一样如出一撤的脸。
除了平庸和阴险,看不出来一丝值得赞赏的优点。
龚奕手指滑动,另一条推送赫然入眼:【A市速报|形晟集团中标北湖区开发建设】
相比起上一条仿佛八卦的新闻发布,这一条的推送显得简洁专业许多,仅用短短两段文字简要概述主要内容,配图的照片也只有一张:
形晟集团老板的半身照。
死亡角度和光影下,对方周身的沉稳气质盖过他年轻的面容,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棱角分明的五官隐隐透出势不可当的锐气。
龚奕撑着脸,从鼻子里哼出气,简单评价着这张照片:
“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