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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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那就祝你，平安順遂，長命百年。”

今年，是她離開的第五年。我至今都忘不了的是她臨死前看我的最後一眼。那是一種濃郁似挪威海灣，凄愴似阿爾卑斯森林的眼神。

空洞，但更多的卻是釋然。

我早該知道的，她從來不懼死亡。

在她眼裏，我看到森林被一場大火徹底焚毀，滿目瘡痍成為她的棺木。看到飛鳥徘徊無處棲，看到江水東流不入海。

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祝我平安順遂，祝我長命百年。

我註定擁有百年的孤寂生命。

她以她的性命為註，從此畫地為牢，我在監牢內踽踽獨行。我曾經一度無法想象我的世界裏沒有她會是什麽樣子。而現在我蹣跚在伊達斯山脈，找尋她丟下的樹葉，然而樹葉腐爛，遠去無蹤影。

她死在二十九歲那年，三十歲生日那天。

她永遠三十歲。

雖然你永遠三十歲，但是還是祝你，三十五歲生日快樂。

我愛她。

她卻只讓我見最後一面。

她死在我眼前。

危樓高百尺，雕樓在，朱顏改。

我的生命好像就此缺了一部分，缺了聒噪的夏夜和寂靜的蒼山負雪。

我生命裏的喧囂和無聲剎那無影無蹤，定格在她離開的那一秒，蒸發。

我知道她愛著自由，她追逐風。

我抓不住她。

她甚至沒有告訴我她行將就木。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那天清晨的森林蒼翠，冷空氣裹挾著雪粒南下，森林一夜間白頭。風在悼念她，悼念一個跟它如此相像的人。第二天的破曉再也不會到來，黎明溘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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