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挂了电话,木讷地坐在床头。
她手脚都有些发麻,像是被顽钝的石块给压住了,使不上力。
电话里,胡笳近乎愚笨地重复阗资的话,她说,你外公去世了,那你怎幺办?阗资用他一贯克制的语气说,他已经在医院办好死亡证明,也联系了殡仪馆,今天晚上要为外公守灵。胡笳攥着电话,笨拙地安慰他。挂电话前,阗资又道歉,说他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他们这通电话只打了三十多秒,胡笳已经笨得不会说话了。
她躺在床上,觉得她像是在啜饮着柠檬汁。
胡笳没有睡着觉。
床头电子闹钟的数字慢慢跳动,她看着窗外模糊的雨色,觉得整座城市都蘸满了水。
胡笳脑袋里想的全是阗资,她想到阗资低眉说,家里老人生病了,阗资轻声说,我在医院,阗资笑着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胡笳发现自己竟如此迟钝愚蠢,她和阗资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她看着他的眼睛,却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
她要为他做点什幺,她一定要为他做点什幺。
胡笳退了下午的高铁票。
她翻身下床,简单粗暴地理过行李,打车去杭州南。她想见阗资。
冬日的杭州冷得让人牙齿发酸。胡笳看着黑咕隆咚的天空,觉得现在不是早上四点,而应说是晚上四点。高铁要六点钟才开,胡笳买了最早的硬座,她浑身板硬地随绿皮火车摇晃到上海南,再打车到龙华殡仪馆。等她拖着行李箱站到殡仪馆门口,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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