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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陈之确腿长,原本已经走出派出所。
今天是个格外晴朗的日子。
他仰头,天上没有一丝云,和阿妈嘴里描述的藏区一模一样。
陈文苍死的时候,他去监狱领的尸体,操办了父亲的后事。
如今母亲走了,一回生二回熟,陈之确再来户籍室,一切都觉得恍惚,似有只大手不停拽着他的脖子往前,不给他停下脚歇一歇的机会。
他脖子上的一根枷锁生了十几年的锈,如今终于腐烂断掉,他该松一口气。
可他闭上眼,为什么除了苍凉,就只剩下悲?
“陈之确。”程维踩着皮鞋,几步跑到人跟前,“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着急啊。”
“着急。”怎么会不急,陈之确低下眼,喉咙里滚动着嘶哑,“阿妈还躺在家里,干净的新衣服没换,等我送她去火葬场收殓。”
他把丧事陈述的像一份需要自己完成的工作。
语调太平静了,声音又低。
以前的陈之确如果是一滴冷水,碰到高温油锅会立刻沸腾炸裂,变成锐利的武器,那现在的他就是即将融化的水蒸气,被世间万物磨掉一切棱角,甚至老天爷都不用做什么,他就已经被弄的稀碎。
“对不起。”程维握住他的肩膀,想起他所作所为,突然觉得陈之确这小疯子素有的行为都是一种解压似的发泄。
他日子低到地下十八层,没爹没妈,现在还要一个人存活于世。
程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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