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瞬凝视着昏暗里的佛像，木雕的手艺并不漂亮，那座木雕慈眉善目，在袅袅的烟雾气里紧闭双目，看起来毫无动静。他又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双许久没有经历过战事的双手，又软和，又白净，软弱又可怜。

早该明白了，这一切并无差别——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柱间说得对，如果他还有什么能做的，也只有此刻。

云间在门外敲了敲门：“母亲，您还好吗，外面有人闯入了。”

羽衣瞬道：“无事。”

到了夜里，下了一场大雨。

羽衣瞬没了睡意，他跪坐在佛堂里，看着外面的光线缓慢变化，日月相逐，明暗轮转，一天静悄悄的过去。初时之间，他仍有饥饿与苦痛的感觉，随着时间过去，这些都被带走了。

他昏昏荡荡，如同漂浮入了半空，在佛堂里听着嗤嗤的香烧出一点细巧的白灰，又不堪重负的折断落下。

那个念头被他翻来覆去的咀嚼，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一生之中所能做出的最大最深的罪孽——正因为如此，他不得不一遍遍的去想清楚。

是不是只有这样的路，是不是只能这么做。但他唯独不怀疑自己能够做到这件事，他把身体和灵魂分开，让灵魂在烈火和油锅里嗤嗤煎熬，却让身体抛却这几年的安稳宁静，毫无负担的去做出那可怕之事。

天光大亮，垂叶上滴露凝聚光芒百转，颤颤巍巍，落在地上。

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吐出浑浊沉重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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