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鸿蒙为谁开,此生混沌为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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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十二岁,原本灰头土脸小女孩仿佛突然成了拭尘之珠,蚌开生光,穿破衣烂布都挡不住的华彩。路过谭家的人往里一探头,啧啧赞叹,谭老爷好眼光,瞧这小脸长得,往后准能进个大富人家。延续三四年的殴打没了——怕留疤;过十天半个月能有半碗肉吃了——怕气色不好,长不高,脸再好看都卖不起价;午后半个小时可以和季沉漪一同去听课了——高门子弟都喜欢通诗书的女孩子,带出去有面、能长脸,花瓶分好坏,尽管都是摆到筹码桌上当交易摆设,谁不喜欢更能显示出自己身份来的呢。
她远远见过几次羡娣,说不上话,只知道这是姐姐。望着羡娣前呼后拥、穿金挂银,眉梢尽是骄矜,挽着洋人的胳膊把自己叫作“Cindy”,她心生出一种遥远的倾慕与忧愁。羡娣对她说不上多好,不热络,也不生疏,吃过几顿饭,给她买过几身新衣服,叮嘱她“回家好好听阿爸阿妈的话,别惹他们生气。”在看到招娣眼中熟悉的歆羡的光芒后,她挥挥手叫过已初见美貌的小姑娘,“前两天我听人讲,芦月桥那边要修一座礼拜堂给外国人,到时那边有很多讲洋文的。你要是喜欢,我叫一个朋友带你去看看,多学几句,见见世面,往后路也宽一些。”
那时二十年代开头的岁月,留着山羊胡子的史密斯监工与刚剪掉辫子的蒋设计师接下重大工程,深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真理,找来颇负盛名谭老爷当顾问。芦月桥这边和那边尽管只一水之隔、一桥之远,风土却大大不相同,如无熟人指导,怕是要生诸多事端。开工当日,洒狗血、放鞭炮、斩鸡首、献羊头,一只乳猪口衔金果,被丢进湍急河水里祭神。吉时到,三株高香一烧,青烟直上九重,缭绕成线,久久不散,似告拜四方诸鬼神,要以人力改风换水、兴动土地。招娣与季沉漪两个小鬼头躲在人群外偷看,忽见天边暗云滚动,几个响雷炸开,涛浪翻涌,眨眼间便将桥边刚立好的承重柱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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