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里也曾叫大夫把过脉,名满后水城的张神医只觉着脉息已是不祥,留了方子抱着药匣便出了李府,连诊金都不曾收。李鹤山见他来去匆匆不发一言,已经心道不好,再去瞧他留在那张纸上却是写着“有心救治无力回天”,他顿时天旋地转,几乎倒在地上。
蛾夫人赶紧上前扶他坐了,一班女眷便开始真情假意地哭起来,听着这高声低声的嚎叫,李鹤山上去便抽了众夫人几个嘴巴,吼着:“嚎什么丧?还嫌死得不够透!”
说完这话,他的眼泪也要落了下来:自己如今是半截身子要埋进黄土的年纪,五十多岁统共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颂臣孝顺善良,什么都听爹的——独独除了苏施这件事。这般好的一个孩子啊,自然是要继承李家祖业,科举夺第光宗耀祖。可是完了!都完了!这根香火估摸着就要断了!
此刻见这原本该题在金榜、写在族谱颂字辈头一位的名字就要写在李氏墓场的石碑上,自己一辈子苦心经营都付了流水,白熬了这许多年心血,你叫李鹤山如何不悲从中来?还守着这产业何用?要这谋算何用?就这么一根独苗,还叫自己逼死了——你叫他如何不伤心!
人啊,都是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爱说“早知如此”,等到几成定局的时候爱说“悔不应该”。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就拿李鹤山打比方,他一步步把苏施攥在手里的时候,哪里料得到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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