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坛寒潭春，让我洗洗我的心吧。

-----正文-----

二十年前，盛夏的一个暴雨夜。我在渡口边的一个破草屋里躲雨。那屋顶是漏的，我就选了个角落，堆了稻草躺着。过了一会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人走进来，看了看我，在另一边端端正正地坐下了，把剑放在膝盖上。他衣服还没湿透，手臂上有一道伤口。我看着水珠一串串地从檐上掉下来，打湿了他本来还可以抢救一下的衣摆。

我一向觉得这种小孩很好玩，于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笑，问他：“小少爷，你是哪里来的？”

他没有回答。

我说：“你的剑已经快断啦，你想用它来砍谁？你看，我们会在这种破烂地方相逢，也算是个孽缘吧。我把我的剑送给你。”

他看了我一眼，摇头拒绝。

“我不是江湖人，你就当是不让宝剑蒙尘吧！”我说，醉眼朦胧摸索半天，把松垮垮挂在腰间的剑扔给他。

他抬手抓住，沉默了片刻，道：“谢谢。”

雨泼在窗棂上，声音嘈杂。幽冷的潮气漫进来，把我的小油灯打得摇摇晃晃。

我莫名其妙地问他：“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他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慢慢地叹了口气。那一刻他的神色突然显出一点倦怠，但只是一瞬间，又变得淡漠而平静。

他说：“一个剑客不应该难过。”

我说：“剑客才是最伤心的。像我这种流浪汉，逍遥潇洒，那才能每天都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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