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正文-----

（八）

青坊主和夜叉在酒吞府上一住便是大半个月。青坊主的手骨也在夜叉各式良药的投喂下重又生出。夜叉本是个糙性子，并没有伺候过人，在青坊主调养之事上虽说不得细致入微却也是尽心尽力。夜叉也是第一次避了世，第一次为了照顾人不出去惹是生非，早出晚归，一日三餐，晨昏省时，确养出几分不问世事的闲散心境来。夜叉隐隐觉得，他是着了那青坊主的魔障，不然为何一刻不见他就觉得心神不属。就是青坊主束着发倚着枫树翻阅经卷，他也能偷偷蹲在角落里看上好久，从他发丝上的阳光看到他瘦削的下颌，从他淡色的唇看到他宽大的袖，甚至还想把他手里的书抽走，提些蛮横不讲理的要求：“佛经有什么好看，不如看看我。”他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的，只换来那人微微一抿唇：“红颜乃皮相，白骨终成灰。佛法自然，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可惜，愿见如来，不见如来，青坊主一如往常垂下眼睫，掩住眸中情丝万千，却挡不住那人眉目鲜妍，艳烈如火，一路烧到心底去，浇不灭的热烫。妄动佛心，是劫。青坊主知道，他该动身了，多待一日，便对离开更多一分不忍。

及至辞别之日，青坊主才知道夜叉这种流氓不是想甩就甩得掉的。知道他要走，夜叉没提一句挽留，连一路顺风这样的客套话都没有一声，只替他整顿了行李，送他出了酒吞的府。直送了一里地，青坊主才觉察出似乎有什么不太对……他俯身作了一揖：“送小僧至此已当得起情深义重，施主……可归去。” 他态度十足谦卑，却仍让夜叉倍感不爽。不爽的夜叉挑眉抱臂，收敛了几日寻衅脾气又上来：“谁说我来送你的？大爷我不过同你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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