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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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铜炉燃着香,烟雾像攀爬似的,一阶一阶往上,颜色却愈发淡了。
我的目光顺着烟走,抬起来看到隔烟的那端有一张模糊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那人高鼻阔脸,样貌端正,还穿着没来得及换掉的盔甲,风尘仆仆的,连脸上都带着点风沙的痕迹。跪坐在旁边的一人着圆襟立领,下穿玉裙,腰间配金玉坠子,头发未挽,却是个清倌儿。
看他倾身斟酒,我才蓦地想起来,这是前年青哥儿第一次出征回来,刚朝父皇汇报了一应事物,就马不停蹄地带着我去了南风馆。
彼时青哥儿正处在言官们口诛笔伐的风口浪尖上,只因他公然与南风馆的小倌私相授受,大有情定终生的兆头。
本朝虽说是南风盛行,上至高官,下及百姓,都有豢养娈童的习气,但实际上娈童与美婢无异,大多为十来岁的美貌男孩,身子骨未长开,纤细柔弱非常。且这类人地位极低,是可随意赠送玩弄的,稍微长大点,有了成年男子的体格,便免不了被抛弃、被践踏的悲惨命运。
剖开一切来看,到底还是权贵玩弄不起眼泥点子的新鲜法子。
我年幼时与青哥儿一同住在宗人府,是一同吃过苦痛屈辱的患难之交,直到后来父皇进京,将我收养做了皇子,才算终于摆脱了这段吃人的命运。
传言父皇是个行雷霆手段的冷面冷血人,我当时尚且不知真假,只知他对我很是面和心善,算得上宠爱有加,于是我便求他也解救青哥儿一把,父皇应允,让他做了我的伴读,稍长几岁,便又将他丢去了锦衣卫,从小旗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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