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与汗青一道书

-----正文-----

九吟已经几万年未曾做过梦，如今他醉倒在酿着自己残骸的酒坛边，竟梦见了母神。

母神性子清冷，不喜热闹，但天地间新出现的小小人儿，比原先的花鸟鱼虫更要吵闹些。

天上叮叮当当响个没完，前阵子她心情不豫，又冻死了一批生灵，这下刚捏完泥土，在弱水边浣洗她的九色霓裳。

他在一旁小心地拦着漫出土堤的弱水，问道：“母神，为什么要为这样一群泥点子做这么多呢？”

母神犹豫了一下，莞尔道：“若在这四合八荒，若是没有东西陪着阿吟，阿吟该多寂寞啊。”

“母神不会陪着阿吟么？”

母神没有回答，他不明白寂寞是什么，学着母神造了一个近似自己的小东西，试着变成母神的样子长出了四肢，带着小东西碾平了天上的一切纷争，在空空荡荡的离恨天上安定下来，却仍不懂得母神的话。

白驹过隙的几千年里，他游历过天上人间，见识过红尘男女，星辰变为飞鸟，偶然成为必然，比起成堆的公文，他还是觉得感情絮烦，直到无尘这个变数扎根在离恨天上，他才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原来自己是寂寞的。

苍龙后来问起他，无尘联合自己与莲仪逼上九重天的时候，他重伤了自己、封印了莲仪，却为何任无尘逃入轮回。

在他看来，这两人都愚蠢，但蠢得各有千秋。莲仪是人心所化，虽得他悉心照料养成，终不及母神半分神韵，所为之事不过出于胸憶中对容貌损伤的无济于事的一点发泄。而无尘除了寻死这一条他不甚明了外，心思太过浅薄，一味想着揽权和控制，教他代笔了几万封的公文，他还是不明白最重要的不是批文，而是批复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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