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

-----正文-----

省瑜睁开眼睛。

夜深了，咆哮着。暴雨沉重地砸在她的额上，胸上，水库混浊的浪潮不断冲刷着她。她半边身子搁浅在岸，半边身子随着潮水而飘荡起伏。

她躺了很久，很久。睁着眼睛，在雨里望着天。天上什么也没有，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只是无边无际的纯然的灰色。

——灵魂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

——水有形状吗？

——液体。

——它在你的身边。

——是的。

——感受它。

——……

——冷吗？

——不。

——愤怒?

——不。

——悲伤?

——不。

——后悔?

——不。

——还会回忆吗？

——不。

——为什么?

——没有必要了。

——有人在喊你。

——……

——“他们”。

——……

——抬头看看。

——我要前进。

——在那之前，要毁灭。

——毁灭我的自己。

——然后重建。

——然后重建。

大脑忽然开始不受控制一般，开始带她进行最后一次的回忆。

父亲与母亲离开的那一年。

他们到来的那一天。

省瑜觉得双腿沉重滞笨，像是粘在地上，无法移动。于是她抬头。

院子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个中年的女人站在那里，做最后的抄捡与清点。

她穿着蓝色的确良制服，下身是条干净的黑色长裤，头发剪得短短的，鼻子上一副黑框眼睛。也许是成分太好，好得都有些令人羡慕了，所以她的脊背也挺直到一种令人艳羡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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