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结痂的心

骤雨之前

-----正文-----

大多有关他的事物始终令我如脱敏似的痛苦而成瘾地着迷，无暇水晶一般凝成心湖里干涸水滴，洁白纯净纤尘不染，悄然眷恋着最后一次柔软。而我，早已烂泥成性，尝尽所有干瘪的金色苹果，被墨黑笔迹风干为书页里最不起眼一行文字。

第一次偷吻他泛红的脸颊，软得如陷进泥沼般棉绒；第二次舔湿他修长的天鹅颈，热汗坠进身体里无边际情欲；第三次咬啮他饱满红润的下唇，旨在偷尝他恼羞成怒的烂熟恶果。握着他的天真烂漫，一寸寸缓慢丈量他畸形的蝴蝶骨，濡湿脊背圆润可爱的腰窝，摸透摸软凛冽的骨。逼出他所有美德，假意补偿他。最后时限里填充渴意，未必有爱，至少挤出心痒。要他臣服，要他难以遗忘。

他不再出现，去了我曾无望地掩埋罗生门的那所高中，也许还怀着一颗炽热温软的热烈去亲近新的同学；而我老化如池塘底最最倦怠的一只疲鱼，不再追求深绿池水中鲜甜的氧气，静默待死。于是我被狠狠捞起，关进遥远省会空白冰冷的病房数天，最后拖着不成文的两大袋药水胶囊，在父母焦急灰暗的目光里躲进了所谓最安全的人造灯光里。

这是第一年。少有出门，无趣时只好蜷在跑步机上，试图挽救生锈发霉的骨肉，药物和汤水一样清甜发腻，刺激着终日昏昏欲睡的废物神经。最爱氟西汀，甜美深邃，在深蓝侵蚀过的大脑里硬生生挖出痛快的兴奋和饱胀感来，胃肠和理智一同抗议，像是淋漓讨伐自己的猛烈战争，抽离的快感绵延，于是秉着自虐的想法更踏实地失眠。等蓝白的黑夜被青紫眼圈撕去，得见血红样惨烈壮丽的黎明，轰轰烈烈地扑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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