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正文-----

有那么几个瞬间，赵东成感觉墙壁能够吃人。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只是当深夜难以入眠时，那面空空荡荡的白墙仿佛会逐步朝床上的他逼近过来，将他连同所有一切都拽入虚无的空白之中。

那里没有声音、没有色彩，一无所有。

他的心仍短暂抽痛，闭上眼时不可避免地想到昨天在殡仪馆看见的细枝末节。那种带着淡淡霉味的气息，父亲微阖的双眼。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烟。

其实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了，一开始他会去数时长，过了多少天，有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但后来这个数字逐步模糊，他再也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最后一次见面时他们又说了什么。生活就是在一片死寂中逐步走向遗忘，所有一切不过都发生在平淡无奇之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影视剧里所放的那般充满波折。例如最后见面时伤害性的话语，又或者永远难以磨灭的悔恨，例如在对方消逝于世间前未曾袒露心声，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爱恨。

没有的。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只是坐在一家小饭馆里吃了顿烤鱼。鱼很咸，汤烧干了，一股糊味蔓延开来。周围吵闹，邻桌的小孩一直哭喊着要回家。

他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咸了。”

做儿子的附和着点了下头。

而后在路口分别，赵东成跟着母亲离开那座小城镇，再也没和这个父亲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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