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庆那天，经理特意雇来一支地下乐团，几个长发飘逸的年轻人，神态有各自的纨绔跟桀骜，喜欢在晚上戴墨镜。

舞蹈演出结束之后，我在台下看他们甩吉他，架子鼓敲得砰砰响。有客人点歌，说要听1030，那首我二十一岁还是个处男，朋友带我去红灯，花1030爽一爽。明乐捏着裙角在舞池里摇晃，眼神勾住了经理的裤裆。

爱青姐直笑，拍我的胳膊。我热得脸红冒汗，打算换衣服回家。刚进后台，就撞上赵杨，他是特意在等我。

“小楚姐。”赵杨手掌摩挲着裤子，鬓角滴汗，“那天晚上，对不起。”

我坐在梳妆镜前摘假睫毛跟头花，停下动作看他。赵杨去摸口袋，这次不是香烟，是支发卡。大概一两块钱，金水桥洞下面的地摊就可以买到，但我不嫌弃，伸手去接，赵杨就握住了我的指尖，他盯着裴沛送我的戒指看：“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赵杨出了很多汗，连眼神都像有水在里面晃。我抽手，感谢他的发卡，说你去忙吧。

赵杨走到我身后，帮我拆盘紧的头发：“小楚姐，我想请你去看大力水手。”

他动作粗笨，把我扯疼了，但我没出声。赵杨当我默许，朝我笑，说明天下午四点在隆基大厦等我。我叹气，第二天竟也鬼使神差地赴约了。

赵杨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甚至修剪了刘海，露出一双温和的眼睛。他跟深圳的其他年轻人不同，看上去安静、疲倦，没有一点锐利的锋芒。他才二十岁，应该像刀一样，锃亮崭新，是一把上好的武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锈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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