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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开挑了挑眉,不信任道:“你的实力看来也不如白象的老母鸡汤面啊……”当初食堂厉潜那大快朵颐泫然欲泣的模样,现在可还历历在目。
这确实反驳不了。厉潜语塞。
“不过,还是比我强上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孟开一手伏在桌上,一手比划出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距离,“所以,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做给我尝尝吧。”
下次……又是一个约定。厉潜抓住他的一点点距离,小拇指勾上小拇指,中间三指接连穿插入对应的指缝,轻轻地将手扯过来,摇晃中大拇指与大拇指相凑。他说:“拉钩。”
“你是小朋友吗?”孟开笑倒在桌子上,好幼稚的行为。这招在吴楠那儿都不管用了,可能欣欣那儿还好使。
厉潜脸蹿地红了。他捏住孟开的嘴,“该学表演了,大-哥-哥。”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等练了四个小时,孟开已经能有模有样地演出夸张版的反派嘴脸。
可以说,从一张崭新的白纸变成了ppt切换的动态漫画,再连续点也能交差了。
孟开看了看手机录制的表演回放,对比着原版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煞有其事地点评道:“嗯……不错,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儿,这得够个及格分了。”
厉潜哭笑不得,“大学霸,及格分就满足了,你的上进心呢?”
孟开双臂比了个叉,“拒绝内卷,从我做起。适可而止,按时休息。”
“……行。”厉潜忍不住拍了拍手,真是压得一手好韵。
这时,孟开忽而接到了个电话。
“喂——”
之后厉潜听不懂了,孟开在用方言和人谈话,神情温柔。对方是他的家人吗?
短短几分钟,孟开的表情变化生动了许多,诧异、懊恼、欣喜,种种情绪,交织连绵。
很快,厉潜知道了原因。
“我把妈妈生日忘了,今晚要回家去吃饭,现在得出发。”
妈妈的生日……厉潜心情复杂,又佯装高兴地说:“那你快去,我也准备走了,桌上小面包还剩点,你带着路上吃呗。”他的语气又急又快,演出兴高采烈的模样。
可真当一路陪孟开等到了公交,他挥了挥手向他告别,嘴里的笑容却支撑不住掉了下来。
厉琮在给他带回琼姨之前,把他的名字改成了厉潜,他曾经有一个名字,是他妈妈在怀他时取的。厉琮强制让他改了名字,认清母亲不再的现实。
姓名,生日,祭日,有关他与妈妈的一切信息,被一一地替换成另一个孩子和另一个母亲。
他没有资格去自己亲生母亲的墓前去哀悼,厉琮没有让她入葬,而是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同样也没有资格过问任何出格的事。
厉琮给了他厉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看不尽的公文,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给了他一个冰冷而体面的未来蓝图。
除了爱完整地给了他妈妈,其余厉琮能给的也全给了。
厉潜坐到了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周末的学校附近来往车辆很少,人也很少。他像极了被遗留在原地的失物。
谁能来捡他回去呢?
“一起回家吧。”他好像听到有谁在说,厉潜心生希冀地回头,人行道上一个妈妈牵着儿子的手慢慢地走过绿灯。
他的笑容又僵住了。
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期待过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又忍不住了呢?是蹭来的生日,蹭来的面包,让你又有了被爱的一点点可怜幻想吗?厉潜,你怎么这么可怜?别再想了……
四岁空无一人的生日。
五岁改名换姓的生日。
……
八岁哭喊妈妈的生日。
……
十四岁异国他乡的生日。
……
明明熬过了那么多次,明知道不会有人来接的。怎么还是一短暂地拥有过,便会又心生动摇?
怎么那么不坚定呢?
“厉潜!”远远地,有人叫他的名字。
厉潜呆愣了一会儿,没有回头。
“厉——潜!”叫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厉潜反应过来,再次回头。
“厉,潜————!”
这回厉潜终于听清了,声音逐渐支离破碎,却仍歇斯底里喊他的人——
是孟开。
孟开见人看到了他,放下用作喇叭的双手,跳起来拼命地挥了挥手。
终于等到绿灯。
孟开一路飞快地跑过来,脸色热得通红无比。厉潜不可置信地起身,他这是跑了一个公交站吗?
他走过去,接住了喘不过气的孟开,后者猛地吸了几口凉气,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咳,呜啊——咳!咳咳!”
厉潜心疼地拍了拍孟开的背,“跑那么急干什么?”
“怕咳!走了。”孟开终于能将气喘匀了说话,“我跟家里说了,今天要带你回家吃饭。你……你愿意吗?”
这是个临时决定。出于某些原因,孟开基本不带同学回来家里,但是他上车后看到厉潜失落的眼神,忽而很焦虑,等到下一个站台立马狂奔回来。
当看到孤零零坐在长椅上的人时,他很难过又庆幸,这个人没走,而自己赶上了,回来接到了他。
“耶耶,跟我回家,好吗?”
啊——是这个人了,果然,还是只能是这个人。厉潜抱住孟开,说:
“好,跟你回家,我跟你回家。”
回小镇的公交三十分钟一班,等他们说完话,时间正好。
孟开推开窗户透气,外头的风景秀丽宜人,今天的天气也很好。
暖黄到白亮的日光有些眨眼,厉潜捂住了他的眼睛,“别盯着外头的光线看,紫外线太强,容易伤眼睛。”
“嗯……”
中午的班车,摇摇晃晃,又暖和,令人昏昏欲睡。
孟开到了点就犯困,他点了点脑袋,然后让厉潜按到了自己肩头。
真是个自觉的好枕头。孟开抿着嘴笑了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一蹭,然后舒服地睡着了。
厉潜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份量,倦意袭来,不多时也入了梦乡。
一场好眠,无谓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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