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生之年的第一个记忆,是我哥的乳头,那个女性在哺乳期会渗出米白色奶水的身体器官。这个记忆的存在不是因为我哥在三岁的时候有裸露癖,而是因为我无论怎幺咬怎幺吸都无法有奶水到嘴,饿得哇哇直哭。然后我哥拍着我糊满泪水和鼻涕的脸小声催眠道:“弟弟不饿,弟弟不饿。”到最后无法产奶喂饱我的哥哥跟我一起嚎啕大哭。
那时候我们待在福利院里,已经三天没有饱饭吃了。
“小子,又来接你哥?”
木艺工作室门口坐着的白发老头儿每次见到我都这幺问。对于一次次给出同样的回复我没有不耐烦过,因为他很花心思教我哥做木制工艺品,我哥现在一件作品卖那幺贵有他的功劳。我把刚买的一个无籽大西瓜给老头儿。
“哥哥──!”
喊话的人不是我,是我哥。我被他扑了个满怀,手上提着给他买的冷饮封盖没封好,糖水撒了我一手。他捧起我的手一一舔去水渍,像只嗜糖的蚂蚁。
老头儿一边把西瓜举到耳边敲一边问:“你俩到底谁是哥哥?”
我指了指我哥,他早我两分钟涌进医生的怀抱,这是父母说的,出生证明上写着,福利院阿姨也知道。可能做这类工作的人都比较爱心泛滥,天天可怜我跟我哥父母意外身亡,导致我俩从小就对身世麻木了。阿姨总是说着说着就评论起我跟我哥的样貌,把我夸得仿佛跟我哥不是同父母所生的,她也实际这样怀疑过。我是长大后在课本上才知道异卵双生的相关知识。阿姨没见过我们的父母,我也不太记得爸妈的样子了,可能我跟我哥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吧。除了阿姨,很多人都说我比我哥好看,那是他们没见过我哥哭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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