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以恒说刚好在附近,过来找她。
她挂了电话,天上下起了雪。
岑冬青很喜欢下雪天。
很壮丽,漫天飘扬,洁白的,轻盈的,生与死只此一舞。
她在雪里等到了池以恒。
池以恒朝她走过来,她忽然觉得世界变轻了。
围巾被缠在她脖子上,隔着手套,池以恒捏了捏她冻得僵硬的耳朵:“怎幺没戴帽子。”
在白茫茫的荒原上,她说她叫岑冬青,是因为她弟弟叫岑海清,海清河晏,是弟弟过百岁那天,请村里的老人给取的名。
弟弟出生后她才有了名字,为了和她弟弟呼应,她叫冬青——北方一种最常见的绿化植物。
不值钱,很随便。
就像她这个人,从没被人好好珍惜对待。
命如草芥。
那年她三岁了,三岁之前,她叫盼盼。
盼着有个弟弟。
长大后,他们还叫她盼盼。
盼着她弟弟出人头地。
只有奶奶会叫她妮儿,妮儿,和她弟弟没关系的,妮儿。
“我奶奶死了。”她哭着说。
奶奶对她很好的,虽然她是女孩子,奶奶还是疼她的。
在那些没有零花钱的日子里,只有奶奶会偷偷塞给她五毛一块。
在大家都围着弟弟的时候,只有奶奶会给她做衣服煮饭。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她奶奶死了。
她永远都见不到奶奶了。
她再也没有奶奶了。
大少爷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好像有点可怜她。
但大少爷不会哄人,大概很后悔今天过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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