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会憎恨人类的相逢吗？

-----正文-----

8

“你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我快要死了。”她坐在金属椅上，向路辰笑了一笑。

他没有说话，因为事实如此。

看见她的那一刻，那些投石于湖的疑问才缓慢有了回声。这大概也算是某种相逢，许多个“他”散落在过往的记忆在他身上寄生，他感到自己是一尊花叶蔓生的石像，在湖边沉默伫立，千年百年，在古老的传说里等待，等昔日的神女经过，拂去他肩上厚厚的青苔。

路辰倏然惊醒——他此前从未有过这种古怪的幻觉。古典的、像流水一样的幻觉，那是一把琴音滞涩的弦，攥在她苍白的指尖。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恍惚地想。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他的“自我”也开始坍圮破碎，好像他生来如此——在久远与久远之前，或许他是完整的，是唯一。他忽然冒出了这个可怕的想法。他也曾是“唯一”。世界上本就存在一个他，一个路辰，他会在某个世界与唯一的她相逢，没有命运，也没有太多的过错和因缘际会，他们将一辈子都是陌生人，或者因偶然相识，就这样生老病死，无关其他，无关一切——

那样，该称之为什么？

他蓦然想起自己发布打击指令的时候，声音无法在永恒广袤的宇宙中传播，所以同位体的死亡在他看来只是无声默片的一种，一场无需悼念的仪式……他究竟是变得更完整，还是更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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