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

-----正文-----

雨来得毫无预兆。

水滴洗刷着梧桐的叶，敲打着老式雨棚的铁皮。雨滴鸣叫着迸开，溅起，像碎裂的水晶坠上大地的外衣，在清脆的鸣响中四散逃离。屋顶的积水积蓄在一起汇进排水管，奔流而下，与渺远处间或响起的雷声一同奏响沉稳的低音。天空笼罩着铅灰色的帷幕，雨丝织就了一道朦胧的纱帘。远处的建筑轮廓变得模糊，树木的绿意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浓郁。马路上的积水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晕，像是融化的金子在地面流淌。行人的脚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水花。他们撑起伞。那是倒划天空的船。

林雨这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他从宇宙的中心站起，望向万物的边界。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他想了很久，关于自己，关于世界，关于出门走走。他盯着窗外梧桐的叶，从天而降的水拍得它们直不起腰，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脊梁。可不知为何，那些叶片在暴雨的拍打下显得愈发倔强，挺起胸膛迎接每一滴雨的洗礼。雨水顺着叶脉流淌，在叶尖汇聚，犹豫片刻后坠入虚空，融入下方翻涌的雨帘。

他不会说自己像那片梧桐叶，因为他并未经历过这样的风雨。他打开窗，暴雨轰然而至，迸裂的水珠迫不及待地跨过窗台，扑向他的衣襟，像热情的舞女要将他拽入这场盛大的典礼。稀薄的臭氧将自己的味道寄入低层的空气，泥土的气味混着青草的芬芳。他猛地想起自己已经多年没有参与过这样的盛宴了。曾经的他在这种日子总会换上旧衣服，走到外面，享受这场无人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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