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嘛呢叭咪吽

-----正文-----

藏历十二月底，大雪纷飞，呵气成霜。

江措蹲在冷硬发黑的地上画唐卡，一幅文殊菩萨像，他画了将近四个月，现在正在收尾的阶段。

寺庙的偏殿冷得膝盖骨都要冻裂，江措的手指蜷缩在红色的僧袍里，聚精会神地盯着蘸了金粉的笔尖，沿着菩萨像敛眉下垂的眼睑细细勾勒出象征神权的金边，笔尖干涩，金粉难以延展，江措习惯性送进嘴里用舌头抿湿，继续伏低身子勾勒细节。

文殊菩萨弯眉顺目，只要将这最后一层金粉铺完，两米见方的巨幅唐卡才算真正完成。

四千米的悬崖峭壁，金色的庙顶覆着皑皑白雪，成群的秃鹫盘旋在白塔边，强巴说今天有法事，一大早就跟着天葬师去了天葬台。

江措一边画一边轻声念着佛经，但很快外面传来阵阵念诵消业经文的声音，声音高低错落，不时伴着手鼓的敲打和法号低沉的嗡鸣。江措停了笔侧耳倾听，白塔边的法事已经从早上六点持续到现在，寺里从未有过这么隆重的出殡仪式。

外面的动静扰了江措的思绪，他念了好久的六字真言都没法把心思继续放回唐卡上，金粉干在了笔尖冻成半硬的棍，江措只得起身将它泡入温水中。

出了偏殿，雪厚三尺，来时的脚印早已被新雪覆盖，江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红色的僧袍抵不住刺骨寒冷，他拢着双臂驮着背艰难地往大殿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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