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在高处

-----正文-----

一

窗外响起一声嘹亮的鸟啼，如碎石入湖般，在学校旁的小树林里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树叶泛起的浪潮一圈一圈地回荡在初秋安宁的空气里，又被教室紧闭的玻璃窗撞得头晕目眩。

她的位置邻窗，清脆的鸟鸣争先恐后地挤进老旧窗框关不紧的缝隙里，溜进她被头发盖住的耳朵。或许那不是鸟鸣，是鲛人的吟唱，她被蛊惑，犹如水手心甘情愿坠入深海，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探入抽屉，碰到那支被书本和笔尺埋葬的口红。

那是一只廉价又俗套的口红，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是死亡芭比粉。可她就是钟情于它轻快又明媚的色调，艳丽的像是傍晚晚自习时往教室窗外偷瞄会看到的红彤彤的火烧云。橘红的霞光透过半开的纱窗溜进拥挤杂乱的教室，一股脑地将死水般的高中生活焚烧得干干净净，让她如溺水的鱼般，口鼻露出水面，得以片刻喘息。

“手在做什么，交出来！”

冰凉的口红骤然发烫，她被烧得缩回指尖，抬头对上老师严肃的面容。一块不大的光斑快速掉落进这位中年教师的左眼，被她用力俯下身的动作避开，在清脆的碎裂声里碎成几块光点，映在前桌那个女孩惊恐的脸上。

“照什么镜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打扮漂亮给谁看，要勾引我们班哪个男生？”老师的眼皮刻薄地垂下来，脚尖轻轻踢了踢桌边的玻璃碎片，指挥道，“去，把这些碎片扫干净，动作麻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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