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绿宝石和池塘，想知道眼前的人会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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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青峰还小的时候，母亲曾抱着他说：“青呀，你的眼睛是绿宝石。”

透过小阁楼里的灰尘，他看见母亲温柔的目光。可是楼下暴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吓得缩紧了身子。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她很平静，每一次她都像水一样包容了一切也原谅了一切。

“不要怕，不要怕。”

男人的拳脚落到她身上时，她从来都没有流泪。那暴力沉默得触目惊心。吴青峰躲在角落里，看着，记着。他记得她一遍遍说过：妈妈是被卖到这里的，妈妈是逃不掉的，但是你要逃，你要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

在他离家的前一天，母亲在厨房里煨红豆汤。录取通知书挂在墙上，她再看一天他就要带走。很多年了，那个男人佝偻着老去，再也不能伤害他们。吴青峰闻着煮熟红豆的香气，小时候他爱说：“妈咪的眼睛是红豆汤。”然后她就明白他想喝红豆汤了。

现在他对她说：“阿母，其实你的眼睛是红宝石。”她笑了，眼里像真正的宝石那样闪亮。

大二的时候吴青峰收到了一封信。后来，一个女孩子穿过半个礼堂，跑过来对他说：“你的眼睛，是夏日的池塘。”

她像只小鹿一样闯进他的生活，成为他的初恋。她喜欢诗，喜欢文学，喜欢一切可爱美好的事物。而他也喜欢她，欣赏她，就像照顾一个小妹妹那样爱护她。他们一起自习，一起在图书馆天台上看新年烟花，一起在湖边月光下聊尼采叔本华。她说他们以后要到北方去，见识一下繁华的首都，然后在那里定居，远离她想尽快忘记的根——那淤泥似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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