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等着你开窍那日,又怎幺肯先死。”
这话跟个锐利的小凿子一样,带着寸劲儿,霎的钉进了她那颗软乎乎的心里,撬出了缝,钻开了隙,抛了颗种子,任由它往里扎根。
十六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头痒得难受,直让人想伸了手混抓几把,破皮流血都不要紧,只要把那乱糟糟跳个不停的玩意剥出来便好。
可她手刚一动,还未擡至胸口,便垂了下去,顿了一会儿,然后颇为烦恼地抓了一把后脑勺,将她本就因烧火而成了鸡窝的发髻,抓得愈发不能看了。
十六不明白。
白糖糕加深深一瓢水,蒸半个时辰,就能软糯粘牙。
养到四个月的鸭子,只消刷上麦芽糖水,入炉烤,用干透了的腕粗的木柴慢慢烧,出炉时就能喷香油亮。
便是最难弄的大烫干丝,只要耐着性子,细细切,便能在水中散成细如发的千百根,好看极了。
这些她都明白。
可却偏偏弄不懂,如今在自己胸膛里扑通扑通叫嚣着的,究竟是何等心情。
她还兀自在苦苦揪着自己可怜的头发,站在一旁的唐元冷眼看着,往嘴里丢了颗花生豆,筷子斜斜握在掌中,说了句话。
“脑袋都成浆糊就别搅了,便是一辈子不开窍,炊饭、喂猪、晒书,总少不了你能做的活。”
十六的前十六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也过得挺开心,未来还这样过,似乎也没什幺不好。
可她此刻却有些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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