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成年人,漂泊在外见过场面的打工仔,严亦宽有点迷茫。夜色幽幽,他推着小小一个行李箱回到老家,父母经营的游戏厅门前,看见一个蹲在门口哭得泪腺失修的人。
“小孩?张直?”
穿着老头背心和短裤的张直擡起头来,冷不防打了个哭嗝,在遮羞一样的路灯下,最显眼的是两只往外冒水的眼睛,和一张湿漉漉的脸,有汗有泪。严亦宽正要低下身去了解情况,张直腾地弹起,转身往店里跑。严亦宽险些被撞倒,拉起行李箱紧跟在后。老母亲坐在前台吃瓜子,伸长脖子问张直怎幺了。
张直一路狂奔一路吼:“失恋了!”
老母亲被吼得一抖,瓜子壳吃进嘴里,瓜子肉吐到垫壳的旧日历纸上,“这孩子失什幺恋?”
严亦宽本就冷峻的脸瞬间发青,面对老母亲,他那绿豆小的壸嘴倒不出半个字。老母亲催他:“快上去看看小孩吧,蹲门口蹲老半天了,别又哭得跟掉水里一样。”
张直已经掉水里了。
游戏厅的二楼住人,严亦宽在这住了将近三十年,几年前到外地闯世界,现在算是被张直给占巢了。这房间没怎幺变,还是浅绿色的窗帘,长满铁锈的窗框比前两年松动了一些;书桌旁的书柜依然堆满了书籍,少了一些严亦宽的工具书,多了张直的大学教材;那张能挤下两人的床换了床垫,床垫伺候严亦宽二十几年,换主到越长越壮的张直,终于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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