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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脚盖上最后一点薄薄的泥土，又踩了两下压实，张崇邦用力地闭了下眼睛。

午夜零时，夜色已经暗得十分透彻，人烟稀少的的野郊只有老路灯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和虫鸣，他把手里的铲子“哐啷”一声扔进后备箱，激起草丛里不知名小动物一惊一乍地窸窣穿行。

不受待见的闯入者自嘲地摇摇头，几乎觉得自己像一台默剧的主人公，导演是卓别林。

——若是邱刚敖真的变成鬼，看到这一幕估计也会笑得停不下来。

“张崇邦，你有没有后悔过？”

自打那天头也不回地从教堂走出去，邱刚敖就出现在他的每一个午夜梦回里。

有时对方还是那个穷途末路的悍匪，满目疮痍淌着血泪，在破碎的圣母像前声嘶力竭地质问，身后玛丽亚的双眼流淌出暗红色的小溪。

而有时，他们又坐回警局办公室里，邱sir端着杯咖啡靠在他桌前，一边斯文地吹着热饮，一边歪着头轻声向他发问。

张崇邦，你有没有后悔过？他也这样问自己。

时至今日，张崇邦仍觉得在法庭上作伪证是错的、是违反道德的，但如果这样做能改变一切，他愿意说出一个谎言、背负一个罪孽。

这世上有些东西就是这样， 你说不出自己的选择哪里有错，也不懂它为什么会发展成和预期完全背道而驰的样子，但如果老天能再给一次机会，你绝对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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