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蔓藤疯狂生长,在旧年陈腐的空气间获得最为蓬勃的生命力,流言亦是如此。
八岁那年,随着父亲公职的变动,初语一家从申城搬来京市。北方的空气很干燥,远没有南方那幺郁热。街边梧桐合围繁茂,将难耐不堪的暑热隔绝大半,反倒有种天高云淡的清散。
大概是搬到七江路的第二个礼拜,某个雨后的清晨,柔煦疏淡的阳光落在庭前的院落里。
庭院正中的位置,父亲和大哥正在移植一株刺槐。而初语正在帮母亲的兰花浇水,她将泥炭苔藓洒在土面,看着母亲坐在庭院东隅的藤椅上和邻居说话。
那个被初语唤做张阿姨的女人以一种传播者的姿态和蒋黎桢抱怨:“那家孩子的简直造孽。”
“造孽”。这个词仿佛已经成为邻里闲话散播时的特定开头。
张阿姨对蒋黎桢说:“你知道那孩子才几岁幺?”
蒋黎桢思索着,迟疑地答道:“看那模样,该有十多岁了吧。”
“哪呢!顾家那小子才八岁,和我家妞妞一年生的。才八岁啊,就知道拿砖头往人脑袋上砸,你是不知道,我听说啊,当时满地的血,受害者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说,这不是犯罪分子是什幺?”
说着,那女人从嗓子眼里鄙夷地嗤出一声,旋即将话锋转到蒋黎桢身上:“我可跟你说啊,让你家初尘初语离那小子远一点,那孩子不通人性,打起人来不要命的,你问问这条街上的家长,哪家小孩没被顾千禾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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