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崖

-----正文-----

我沿着海堤向她走去，她抱着膝盖，小腿浸在水里，睡衣的下摆随着潮汐飘荡，像是游动的水母。

“你在看什么?”我问，在她身旁坐下。她没回答，侧脸的线条显得有点落寞。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催促，只是环顾四周，纯粹地欣赏暮时的景色。她熟悉的、微微急促的呼吸萦绕在我耳边。

落暮时分，天空的色彩梦幻而绚烂，黄色、橘红色、淡蓝色、牙白色的边缘和谐地溶解在一起，像是一盘被打翻了的水彩调色盘。一只脱缆了的小舟在礁石间晃荡，我数着它的起伏。

忽然，她扭过头，冲我疯疯癫癫地笑起来，“你想要去跳崖吗?”

“147……”太突然了，大脑里的计数器还没停下来，我脱口而出。“什么?”我不确定地问道。

她紧紧盯着我，双眼发亮，面颊酡红，看上去欲火焚身，一刻都等不了。我的情绪被她传染了，就像有色墨水滴入无色的水中，彼此融合，她的颜色终究会变成我的颜色。

她总是那么浪漫，那么神经质。她说自己是天使，我却相信她是个疯掉了的行为艺术家。

我记得我们曾对着海螺说了一整天的话。只因为她觉得海螺是海的听筒，而海是天空的镜子。也就是说，我们对海螺说的话会一字不漏地传进上帝的耳朵里。

这听上去毫无逻辑，我对此表示怀疑。但的确很有趣。因为，不论你表达了什么，问了什么，当你把耳朵附上去的时候，你都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有时候，人就是想要一点回应，随便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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