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忍心我睡不着？

-----正文-----

“蜀群钟氏译天，吾少时为纨绔子弟，沉迷风花雪月，鲜衣美人，喜走马舞剑，常纵马于城墙下，声色犬马，不知民间疾苦，街坊以此鸡犬不宁。学诗，学词，学文，学礼乐，然一事无成，空负才名，实乃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之废物。吾夜深忽梦年少，突觉一切皆为梦幻，恍若隔世。

旁人皆言吾早慧，生五岁，即能成文作诗，不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今将至而立之年，自以为悟儒、释、道之理，性傲孤直，读书广涉猎，不求甚解，纵意于杂书小说，以至于修学无所成。吾不解之事甚多，一曰因果，吾乃至于众民，未曾作恶但沦落至此，所谓因果，可是假神欺世之说？二曰情爱，向来孑然一身，吾爱之人，惧不可得。三曰生死，吾不知为何生，为何而死，今日仍痴迷不悟，欲自觅死，然此等残缺之身，若父母泉下有知，吾以何颜面见故人？”

泪水滴落在纸上，洇湿了上面的字迹，墨水散开一片。听到“自觅死”三个字，新皇放开笔，没有继续写下去，译天反而收起了眼泪，手上拨动着一串佛珠，目光依然空洞，仿佛流干了一辈子泪水，就这般形如枯槁，盯着前方。

周围伺候的人感到气氛不对，纷纷察言观色退下了。李慎思走到他身前，尽管知道他已经看不见了，他仍注视着他的眼睛，原先的光彩都消失不见，两颗琥珀色瞳孔如炭似的深。李慎思拿出手帕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又是长叹道：“花奴，你何苦要寻死，那个人都死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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