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疯癫癫的铸剑师。

-----正文-----

大概半年前吧。我刚磕磕绊绊摸清楚闯江湖的门道。然后，出于偶然，我碰到了这位铸剑师。

这是一个疯汉。一个瞎眼睛的，住在乡村小棚屋里的疯子。我原本来这里，是行路累了，想讨碗水喝的。我看见这个人出来，一瘸一拐地倒水，还同情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扔给他几个铜板。

但这人认识我爹。准确的说，是认得我爹的马铃铛。那个铃铛是我爹自己打的，不怎么好看，就一个大铜铃铛，重得很。我把那铃铛挂在腰上。这人听声音竟然认出了我。他说：“张生茂，你怎么又来了？”

这是我爹的名字。我迟疑地驻足。

他停下来，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自顾自继续说：“剑铸好了，你还来干什么？一百两，统统都给你了。我这里，没有生意再给你做了。”

说到这里，他古怪地笑了一下。

“那是我所铸的最好的一把剑。最好的一把。不会更好了。用不着你来杀人了。我已经封了炉子，当庄稼汉了。”

我想了一想。

一百两银子。杀人。

我恍然大悟。

这时候，我反而想起小时候邻居家杀猪，爹摁着那头五花大绑的大黑猪，让它挣扎不得。邻居曾叔把刀捅进猪脖子里，我爹扭过头，不再看。

我听到自己说：“原来是这样……”

什么上前线去，什么军功，都是假的。

但好像又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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