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湾这样的南方城市，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景象。飘絮状的黑云蒙住半边天，不安地涌动着，沸水一样在淡紫与殷红间翻腾，拢下海腥味的雨雾，渗进裸露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打着旋的气流从脚下爬到手指，以一种柔软的方式耀武扬威地窜进胸膛。压下，压下。沉重让人清醒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早已深深陷进这片土地的泥泞——无处可逃的泥泞。陷得越深，反而越想抬起头看看月亮，那遥远的还未被云幕打散的纯净，很奇怪。

高钰文把伞递过来的时候，我就看不见了。

“赵闻非。你怎么也不找个地方避避雨？”男子面容一向温和，友善的态度会让那位老师后悔将此形容冠于我的身上。

“小雨，还好。”我无法再抬头，但我还能低头看见桥下漫腾的流水，涌上的空气中有盐的味道。

男子又笑，“你要是受寒了，谢归时不得多心疼几天？他拿你当宝贝，你也不能……”

“嗯。”我截断他的话，目光平静地移到了他的脸上，“我不会让他知道。”

他握着伞把顿了一下，然后对着我的注视审视了几秒，笑着说道：“你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比起我们之前见面，病情让你具有威胁性了很多。”

“你不是来谈论我的对吗？”我抓住桥身的石柱，不再向他看去。

“是。”高钰文沉吟片刻，继而说道：“我跟他谈了一会儿，虽然他的态度不算乐观，但好歹还是比以前多了些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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